---
保健室
消毒水与魔药草的气息混合着,空气沉甸甸的。
阳光透过窗户,在光洁的地面和药柜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姜莱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瓶深紫色的“夜光草萃取液”放入药柜最高层。
冰凉的玻璃瓶在她指尖留下短暂的触感。
“小莱,真的是麻烦你了。”大甜甜护理长站在一旁,看着姜莱利落地跳下椅子,语气带着歉意和感激。
“不麻烦,应该的。”姜莱声音清冽,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角落的病床。
那里,熇炎靠坐在床头,颈间的火焰纹巾失去了往日的张扬,随意地搭着。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侧脸线条紧绷,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颓丧之中,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昔日那熔岩般灼热的能量波动,如今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感。
大甜甜护理长顺着姜莱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走到熇炎床边,试图用轻快的语调打破沉寂:“熇炎同学啊,你看,钱进老师来看你了!心情好点没?要不要喝点安神药草茶?我新调的……”
话音未落,保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钱进老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目光落在熇炎身上。
熇炎猛地转过头,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瞬间点燃了冰冷的、带着刺的敌意。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而尖锐,像钝刀刮过砂纸:“呵,你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吧?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满意了?”
“熇炎!”大甜甜护理长被这充满攻击性的语气吓了一跳,立刻板起脸,“钱进老师专程来看你,你这是什么口气?太没礼貌了!”
钱进老师却抬手制止了大甜甜,他缓步走进来,脸上没有愠怒,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和沉重。
他停在熇炎床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低沉:“大甜甜护理长,让我和他说。”
“说?”熇炎嗤笑一声,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直刺钱进,“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最想挫我的锐气,最想看我的笑话,最不想我出人头地的吗?现在,如你所愿了。”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积压多年的怨愤和此刻无处发泄的痛苦。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门口光线微暗,肯荳姬校长沉稳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睿智而包容的眼睛看了看熇炎,又看向钱进老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钱进老师啊,有很多话,你不当面说清楚明白,对方怎么能了解体会呢?”
他转向熇炎,语气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沉重,“其实啊,钱进老师当年,也是萌骑士的队长。”
此言一出,不仅熇炎眼神微动,连大甜甜护理长也惊讶地捂住了嘴:“萌骑士队长?!”
肯荳姬校长点点头,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时光:“他对自己的期许也是很高的。
所以要在最后跟暗黑大帝决战的时候……”他顿了顿,看向钱进,“他没有听队友的劝说,执意地要跟暗黑大帝决一生死。”
钱进老师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一直保持的平静被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撕裂。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哀伤,声音带着无法愈合的创伤:“结果啊……我害得奈亚公主牺牲了生命……”
他的声音哽住,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就连其他的四位队友……也因为我的冲动行事……而失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保健室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大甜甜护理长眼圈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钱进老师佝偻的背影。
钱进的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这场战役之后……反而只有我这个冲动的人……在其他队友的护卫之下……活了下来。”
最后几个字,带着无尽的讽刺和锥心刺骨的痛。
“钱进老师……”大甜甜护理长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冲动的人哎……”
她印象里的钱进老师总是慢条斯理,甚至有点健忘糊涂。
一直沉默旁观的姜莱,清冷的声音在凝重的空气中响起,如同冰泉滴落磐石,带着洞察世事的冷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大甜甜护理长,人都是会成长的。”
她的目光扫过钱进老师沧桑的侧脸,最终落在熇炎身上,意有所指,“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对。”肯荳姬校长适时接口,目光深沉地看向熇炎,话语直指核心,“只有真正受过伤的人,才会了解受了挫折之后,那个滋味有多么难受。”
他是在说钱进,也是在点熇炎此刻的痛苦根源。
熇炎脸上的讥讽和冰冷敌意,在钱进老师那血淋淋的忏悔和校长沉痛的话语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向钱进老师,带着审视、怀疑,还有一丝……被触动的震动。
他沙哑地问:“所以……这就是你对我这么严厉的原因?”
那些苛刻的训练,那些毫不留情的批评,那些他曾经认为的“打压”和“嫉妒”?
肯荳姬校长替钱进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充满了理解与包容:“或许他对你用错了方法,”他坦诚地承认,“可是他对你的关爱,可是千真万确,发自内心的。”
钱进老师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向熇炎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真挚的期待。
然而,巨大的创伤和长年的心结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开。
熇炎眼中的震动很快被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凉的固执覆盖。
他猛地别开脸,重新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声音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和浓浓的倦怠:
“你们以为这样说,我就必须体谅你们,还是感激你们啊?”
他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要我宽容看待?”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抗拒,“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他拉起被子,将自己埋进去,只留下一个抗拒的后脑勺,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最后通牒般的疲惫:
“我累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不要打扰我。”
保健室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
大甜甜护理长一脸担忧和无奈。
钱进老师眼中充满痛楚和无力。
肯荳姬校长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姜莱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尤其精准地穿透了被子里那份固执的抗拒:
“熇炎学长,”她看着那个蜷缩的背影,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两个朋友,性格还是蛮像的。”
这话成功吸引了熇炎一点点的注意力。
他眼珠微微转动,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一丝微乎其微的探究,瞥向姜莱。
姜莱没看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她走到药柜旁,拿起一个捣药钵,里面是些刚处理好的、散发着清苦气息的干草药。
她拿起捣杵,开始不紧不慢地研磨。
“一个,”姜莱的捣杵落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是现任炎之星,烈焱坚尼。
脾气跟你一样,一点就着,像座行走的火山。
看不过眼的事,恨不能立刻用‘魔火烈焰’轰过去,觉得拳头大就是道理。”
她顿了顿,捣药的动作没停,“现在还被关在拘禁室里反省,就因为觉得校长处理卧底的手段‘太软弱’,自己阻止敌人却要受罚,不公平。”
“另一个,”姜莱又加了些草药进去,捣杵的节奏不变,“和你一样,也是纯粹的火系魔法使。
天赋极高,力量霸道,在西萌那边也是出了名的训练狂魔,信奉力量至上。
脾气……嗯,比坚尼还爆一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想起某人寄来的信里那力透纸背的控诉和画得张牙舞爪的小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又迅速平复,“以前也总觉得,力量够强就能解决一切,对所谓的‘守护’嗤之以鼻,觉得是累赘。”
“笃、笃、笃……”捣药的声音在安静的保健室里格外清晰。
姜莱终于停下动作,将研磨好的药粉倒入旁边一个干净的瓷碗里。
她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熇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怜悯,没有说教,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坦诚。
“他们都经历过力量失控,伤己伤人;也都在‘什么才是真正强大’这个问题上,撞得头破血流。”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谈论天气,“坚尼在拘禁室里,用他的火焰练习做蛋糕,因为那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还能为朋友做的事。
西萌那个家伙,现在每天咬着牛轧糖(那糖硬得能崩掉普通人的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新的沙袋当仇人揍,因为他明白了力量失控保护不了任何人,只会毁掉想保护的东西。”
姜莱拿起水壶,往药粉里注入适量的温水,用一根小木棍缓缓搅匀。
药液散发出更浓烈苦涩的气味。
“没人能替你抹掉过去的伤,也没人有资格要求你必须‘宽容’、‘体谅’。”
她把调好的药液放在熇炎床头的矮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就像这药,苦就是苦,骗不了人。”
她直起身,目光落在熇炎苍白失神的脸上,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但伤好了,路还得走。
是继续抱着过去的灰烬坐在这里,把自己也熬成灰;还是像他们一样,哪怕摔得再狠,也咬着牙爬起来,看看还能用剩下的东西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做个蛋糕,或者揍一个沙袋?”
姜莱说完,不再看熇炎的反应,只是对旁边有些愣神的大甜甜护理长微微颔首:“大甜甜护理长,药调好了,趁热喝效果好些。
我先去上课了。”
她转身,步伐依旧沉稳,径直走出了保健室,留下身后一片沉沉的寂静。
药液的苦涩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大甜甜护理长看着那碗深褐色的药,又看看病床上依旧沉默、但眼神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完全空洞、甚至隐隐翻腾着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熇炎,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姜莱的话,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大道理,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两个相似灵魂挣扎、犯错、然后笨拙地试图重新站起来的例子。
那碗苦涩的药,仿佛成了此刻最真实的隐喻。
喝不喝,怎么喝,剩下的路怎么走,选择权,终究在他自己手里。
熇炎的目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虚无的窗外,移向了床头柜上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深褐色的药液。
---
拘禁室
拘禁室的门轴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门开处,艾瑞克率先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魔法灯笼,柔和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拘禁室角落的黑暗,也照亮了坚尼瞬间惊喜的脸庞。
“坚尼!”蓝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几乎是扑了进来,看到好友安然无恙,眼圈立刻红了。
“蓝宝!生日快乐!”乌拉拉像只欢快的小鸟紧随其后,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盖着布的大盘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谜亚星推了推眼镜,嘴角噙着笑意,他手中拎着一个装满各种零食饮料的篮子,侧身让出位置。
乌克娜娜跟在他身后,手中拿着几个用彩纸简单折叠的小装饰物,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最后走进来的是姜莱。
她反手轻轻带上门,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
她的右手臂上,缠绕着几圈翠绿柔韧的藤蔓,藤蔓的另一端,稳稳地托着一个……造型略显朴实但散发着惊人热量的东西。
“坚尼!乌拉拉说你……”蓝宝的目光还黏在坚尼身上,直到乌拉拉献宝似的把盘子递到他眼前,他才猛地注意到那不同寻常的热源。
“Surprise!蓝宝生日快乐!”乌拉拉欢叫着,一把掀开了盘子上的布!
盘子上,是一个约莫八寸大小的圆形蛋糕。
它看起来并不华丽,但此刻却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蛋糕表面呈现出一种极其诱人的、深琥珀色的焦糖色泽,光滑而完美,仿佛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琉璃糖壳。
而就在这层脆壳之下,隐约可见金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炽热流动的馅心!
一股混合了浓郁焦糖香、甜美果酱气息和火焰独特炽热感的诱人甜香,霸道地弥漫在拘禁室略显沉闷的空气里!
“这……这是……”蓝宝惊得说不出话,眼睛瞪得溜圆,鼻翼翕动着捕捉那前所未有的香气。
“锵锵锵!”乌拉拉得意地宣布,“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超厉害生日蛋糕!熔岩焦糖流心火焰魔法特制版!坚尼亲自用魔法烤的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坚尼身上。
坚尼的脸在魔法灯笼的光线下微微发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丝紧张和巨大的自豪。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火焰在指尖精细操控时那种既兴奋又全神贯注的触感。
“没、没什么啦!主要是姜莱姐的配方厉害!”他难得地谦虚了一下,但嘴角咧开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得意。
“哇!坚尼!你太棒了!”蓝宝激动得一把抱住坚尼,声音带着哽咽,“这……这真的是用魔法做的?太酷了!”
“坚尼的火焰控制,进步神速。”艾瑞克由衷地赞叹,看着那完美焦化的蛋糕表面,眼中满是欣赏。
谜亚星放下篮子,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智者的兴趣:“精准的瞬间高温焦化,完美锁住流动馅心……莱姐的配方果然精妙绝伦。
坚尼的执行力更是关键。”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姜莱手臂上充当隔热托盘的藤蔓,“当然,后勤保障也至关重要。”
乌克娜娜也笑着点头,将手中的小彩饰递给乌拉拉:“快,乌拉拉,把装饰贴上,让蛋糕更漂亮!”
“好嘞!”乌拉拉立刻接过彩纸剪的小星星和小火焰,小心翼翼地贴在蛋糕边缘,虽然简单,却立刻增添了几分活泼的生日气氛。
拘禁室冰冷的铁栏杆被暖黄的灯光和欢声笑语浸染,空间狭小,却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温情。
“来来来,分蛋糕!”坚尼迫不及待地拿起姜莱带来的简易蛋糕刀,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笨拙的样子,与他平时挥舞魔火烈焰的豪放判若两人。
刀刃切入那层晶莹的焦糖脆壳,发出悦耳的“咔嚓”声。
随着刀身深入,金红色的、如同真正熔岩般粘稠滚烫的流心馅瞬间涌出,沿着切面缓缓流淌,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浓郁的甜香瞬间爆炸般扩散开来!
“哇——!!!”蓝宝和乌拉拉同时发出了惊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流淌的“熔岩”。
坚尼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力求每一刀都切得均匀。
艾瑞克和乌克娜娜帮忙传递纸盘。
谜亚星则变魔术般从篮子里拿出几瓶气泡果汁。
很快,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蛋糕。
那焦糖脆壳的酥脆、蛋糕体的绵软、以及滚烫甜美的流心在口中交融,带来层次丰富到爆炸的味觉体验。
尤其是那独特的、带着一丝火焰魔法余韵的热度,是任何普通烤箱都无法复制的风味。
“太好吃了!”蓝宝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大声赞美,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坚尼!这是我吃过最棒最棒的生日蛋糕!有魔法的味道!”
“嗯嗯嗯!超级好吃!甜甜的,暖暖的,还有……有种很厉害的感觉!”乌拉拉也用力点头,嘴角沾着一点金红色的流心。
坚尼看着好友满足的样子,听着大家的称赞,心中那点因拘禁而生的阴霾被巨大的成就感和暖意彻底驱散。
他挠了挠头,嘿嘿傻笑着,比他自己过生日还要开心。
艾瑞克优雅地品尝着,点头称赞:“风味独特,火候完美。
坚尼,你在火焰控制上的天赋,令人刮目相看。”
乌克娜娜也微笑着点头附和。
谜亚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中蛋糕那完美的焦糖层和涌动的流心,又看看坚尼那与有荣焉的脸,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了然的笑意:“看来某些人找到了比‘魔火烈焰’轰人更有成就感的事情?”
姜莱安静地站在稍外围一点,手中也端着一小块蛋糕。
她小口吃着,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落在被朋友们围在中间、笑容灿烂的蓝宝,以及旁边脊背挺直、眼神发亮的坚尼身上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
她右膝的护具在灯笼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光。
焰王送的那枚“静默引路者”挂坠,不知何时被她从领口取出,深蓝的晶石在暖光下流转着温润的星芒,那枚微缩的罗盘指针,正稳稳地指向拘禁室内这片小小的、充满了蛋糕甜香与真挚欢笑的温暖之地。
拘禁室的铁门冰冷依旧,栏杆的阴影在地面交错。
但此刻,这里没有囚徒,只有一群分享着魔法、友谊与生日甜蜜的年轻人。
那流淌的金红“熔岩”,如同坚尼心中被重新点燃的火焰,微小却炽热,足以照亮这方寸之地,也足以温暖一颗被关押却不再孤独的心。
萌学园的夜晚,在这一隅之地,被一块特别的蛋糕和伙伴的笑语,烘烤得暖意融融。
---
拘禁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一道缝隙。
帕主任那张带着标志性严肃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外。
他本来是想进行例行的夜间巡查,顺便看看坚尼有没有老实反省,却被门缝里透出的暖黄灯光和隐约传来的欢笑声吸引。
他眯起眼睛,看清了里面的景象:暖融融的魔法灯笼光芒下,少年少女们围在一起,中间那个造型朴实却散发着惊人热量的蛋糕尤为醒目。
坚尼正小心翼翼地给蓝宝又添了一小块蛋糕,蓝宝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嘴角还沾着金红色的流心。
乌拉拉兴奋地比划着什么,艾瑞克和乌克娜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谜亚星推着眼镜似乎在分析蛋糕的构造,连一向清冷的姜莱,都安静地端着一小份站在一旁。
帕主任的眉头习惯性地拧了起来——这明显违反了拘禁室的管理规定!
他几乎要推门进去,板起脸训斥他们胡闹。
但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间,他看到了蓝宝脸上那种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笑容,看到了坚尼眼中因为成功制作蛋糕、为朋友带来快乐而闪烁的、久违的光彩。
那光芒,远比“魔火烈焰”更明亮,也更温暖。
训斥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帕主任那只抬起的手,最终没有去推门,而是缓缓地、无声地放了下来。
他那总是显得很严厉的嘴角,在昏暗的走廊光线下,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他默默地站在门外,像一尊融进阴影里的雕像,静静地看了几秒。
里面是小小的、违规的、却充满了真挚暖意的世界。
帕主任的胡子轻轻抖了抖,一个无声的念头在他心底悄然滑过,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 “臭小子们……算了……帕主任也祝你生日快乐。”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拘禁室里那片温暖的灯光和年轻的笑脸,然后,极其轻微地、悄无声息地,将门缝合拢,转身,脚步比来时更轻地融入了走廊的黑暗之中。
把那份小小的、不合规矩的生日温暖,完完整整地留在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