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胡话？你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
现在永宁已经没什么危险，几个孩子也不用我时刻盯着，你三弟更是已经出去闯荡。”
叶昭将情况一一掰开来跟他讲明白：
“砚铮和灵薇你可以留在府上，不行的话放我那里继续再管着也行，过几年他们长大估计就用不着我了。
而你只要兑现你的诺言，保我后半生荣华富贵就行，不算你失言。”
萧屹川表情逐渐变冷。
他听叶昭说完，一时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垂下视线。
此时他们二人坐在床上，一床被子叠在角落，一床被子因为两人坐起来，被胡乱掀到一边。
因为前几天他厚了脸皮，然后打那天起，他们就开始睡一床被子。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暖，此时他身上只穿着一层里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半个胸膛都露出来，一只脚还抵在叶昭光洁的小腿上。
这种亲密，是萧屹川之前想都没想过的。
然而他现在只感觉浑身发冷。
“叶昭。”
叶昭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脸上，表情也不自觉紧绷。
萧屹川眼睫颤了颤，抬起头。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过？”
……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萧屹川说完那句话，就转身离开，没再回去。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问出口。
他想问，她是不是也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但是本能让他收了嘴。
再问下去，他怕事情变得不可控制。
他更怕叶昭一气之下离开。
那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有些喘不上气。
萧屹川仰头灌了一口酒。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想要得太多。
之前是想安全到达永宁，保住几个孩子，给他们安稳富足的生活。
现在眼瞅着就一一实现了。
可是……
他脑中忽然想起叶昭那疏离冷漠的表情，心口蓦地抽了一下。
可他……似乎还是不满足。
……
萧屹川在前院书房喝了一夜。
叶昭听着于慧云跟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事，脸上没什么表情。
于慧云能知道，自然也是江远告诉她的。
想必江远也是守着那人一夜没睡。
叶昭收拳起身，淡淡道：
“你家那口子辛苦了，今天让他歇一天，有事有老荀盯着。”
于慧云见她这样，也嗫嗫地没敢再说话。
萧屹川昨晚没回后院，早上也没回来带几个孩子练武，之后一天都没再回来。
萧砚铮刚开始有些疑惑，但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
这段时间他爹一直都很忙，府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早出晚归。
而直到两三天过去，萧砚铮才察觉到不对。
因为他爹晚饭也没回来吃。
之前忙，就算不陪他们几个一起吃，他爹也会回来跟娘在主屋吃饭的。
而且晚上睡觉前他爹也会去看看他们。
但这几日都没来。
萧砚铮放下笔，看向主屋那边。
“娘一定知道……”
但是，他怎么感觉就是爹和娘出现问题了呢？
……
叶昭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她该吃吃该睡睡。
虽然现在的生活状态和她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可多少还是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从后院丫鬟们的小心翼翼地表情上也能看出来。
只是哪里不一样，叶昭也不想深究。
总之，她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让自己习惯现在这种状态。
毕竟这也是她最开始的目标。
有个地方吃好穿好睡好，度过余生就行。
挺好的。
至于萧屹川……
估计他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正常点。
叶昭瑶瑶脑袋。
算了，等之后他就会想明白，她说的办法对两人都好。
然而叶昭没想到，萧屹川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当天晚上他就回了后院。
他跟之前一样，先去各自看了两个孩子，接着又回到西间洗漱。
等到了东间，见叶昭已经熄灯躺下，而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全都不见了。
他又默默转身去西间的柜子里拿回来个枕头。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子里。
叶昭皱眉，转身将自己的被子扯回来。
萧屹川看着空荡荡的手，抿抿嘴。
“昭昭，我们谈谈。”
叶昭心里莫名有些闷，不过既然萧屹川已经冷静下来，她自然也不能丢份。
她坐起来，看向他。
“说吧。”
两人都能在黑暗中视物，所以火烛也就不点了。
萧屹川叹了口气。
“是我不好，你莫生气。”
叶昭闻言，似乎很是讶异，挑眉道：
“我生什么气？不过看样子你是想开了，那就好，你放宽心，之后我们还是合作伙伴，我不……”
“昭昭。”
“我们不生了。”
叶昭收起脸上的表情，将嘴闭上。
萧屹川神色认真。
“你不想生，咱们就不生，砚铮他争气，灵薇也活泼可爱，有他们两个就够了，有人给咱们养老。”
叶昭闻言，转头看向他。
萧屹川继续道：
“但是你莫要再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再去找别人，更别说把你赶走……”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酸涩。
“而且，我萧屹川也不是那种无耻之人。
……你别这么想我。”
叶昭目光轻轻一颤。
她嘴动了动，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但喉咙一时间像是被粘住了，无法出声。
叶昭深吸口气。
“为什么？”
她看向他，似是在观察审视：
“你不是想延续萧家的血脉吗？而且如今永宁没了强敌，蛮族就算起事你也有自保之力，几个孩子也都安全到达永宁，开始了新的生活……
萧屹川，你我的交易，已经达成了，而我对于你，也没多大的帮助了吧？”
叶昭说得直白又冷漠，然而萧屹川这次并没有生气破防。
他伸手，试探着握住叶昭的手。
叶昭垂下视线，没有动。
萧屹川抿嘴笑了一下。
“昭昭，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
不过，他却又笑着道：“本来我是这么想的。”
叶昭抬眼看向他。
萧屹川脸上笑着，眼中却浮现出一层水光。
“所以你之前那么说……说实话，我很受伤。”
叶昭静静地看着他。
萧屹川说着，又摇头失笑。
“不过，我竟是忘了，你一直都和别人不一样。
我自己想了想，也意识到你可能真的并不明白。”
叶昭抿嘴。
“什么明不明白的？明白了能怎样，不明白又能怎样？”
而萧屹川只是摇头，又点头。
“是我做得还不够，我会让你明白的，昭昭。”
他眼中深邃幽暗。
“只要你别拒绝我，也别……
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