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看向她,不动声色道:
“周夫人是今早来的?一路上可还顺利?”
周氏起身恭敬答道:
“谢夫人惦念,妾和相公是昨日来的,就住在城中的客栈,一路还算顺利,晚上休息得也尚可。”
叶昭笑笑,示意她坐下。
“你相公也来了?也是我与他见面不方便,不然我真该代侯爷好好赏赏你们。”
周氏顿时惶恐,再次起身低头道:
“夫人言重,您不治草民的罪已是让我们万分庆幸,又如何敢讨赏。”
他们虽然心里觉得自己是良民,但是落草为寇也是事实,所以昨日他们甚至是提前向侯府送了信,才敢进城。
而进城之后周德佑就详细打听了那天的一些细节,一打听完,周德佑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常家竟然一个都没留下!
还是萧屹川的夫人亲自出手的!
他脸色忧愁,都有些后悔让自己的夫人来了。
于是回去后,周德佑千叮咛万嘱咐周氏:
“明天一定要谨言慎行,如果见势不妙,就装装可怜,以保全自身为重!
……算了,咱们的事这次也先不说了!”
周氏当时还觉得自家相公有些过于慎重了,事情不趁着现在说,之后万一镇远侯他们就不认账了呢。
可现在……
她微微抬起视线,看着威严的大堂上,高坐上首的叶昭。
周氏忽然觉得自家相公好像并没有太夸张。
上面坐着的侯夫人虽然还没她壮实,但是那俯视下来的眼神,确实有些让人心里打鼓。
叶昭微微挑眉:“怎么了?”
周氏连忙摇头:“没……妾身只是见夫人貌美,有些惊讶。”
叶昭笑笑,再次让她坐下。
“你应该是惊讶,让城里百姓闻风丧胆的人,竟然看着如此柔弱,和寻常女子没什么不同吧?”
周氏一惊,又要起身。
叶昭抬手,不再和她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
“不必多虑,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们大新寨此次也算是护城有功,等侯爷回来,我自会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他。”
周氏顿了顿,没想到她如此直白,但叶昭说的话,确实也让她安心了一些。
她有些察觉到叶昭的性子,想起此行的目的,又想起镇远侯惧内的传闻。
周氏咬了咬牙,直接跪下道:
“夫人,这都是草民们该做的,我们不求多大的赏赐,只希望您和侯爷能网开一面,饶恕我们之前的错误,我们也真的是逼不得已啊!”
叶昭静静看向下面。
这个逼不得已,她倒是还能相信一些的。
她走下去,示意周氏起身。
“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之后还和之前一样的安分守己,侯爷自然不会治你们的罪。”
不仅如此,萧屹川甚至还想要将人收进来呢。
不过叶昭现在就没必要跟周氏说这些了。
周氏听她答应地干脆,终于微微松口气。
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敢多耽误叶昭的时间。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叶昭就让人走了。
中午,叶昭和几个孩子吃完饭,等他们又去了学堂,下午,沈家的夫人就来了。
沈学明的夫人看着就镇定多了,即使面对她这个杀人魔头,她说话处事也明显比周氏圆滑,一上来就将叶昭浑身上下夸了个遍。
叶昭微笑,和她简单客套了一会儿,见她似乎要说起个没完,就想把人打发走。
其实她跟沈家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见面不过是走个过场,省得看起来好像她对沈家不满似的。
叶昭挑了个气口打断她:“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多留沈夫人了。”
沈氏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随后犹犹豫豫地起身。
“夫人说的是,那妾就不多留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几张纸。
沈氏看向叶昭:“夫人,这是夫君让妾带来的东西,他嘱咐妾一定要交给您。”
叶昭看看她,没什么动作。
“什么东西?”
沈氏犹豫了一下,答道:
“是……是宁州的几处田产。”
叶昭一顿。
田产?
她想起萧屹川之前跟她说的,沈家确实掌握着永宁不少的田地。
叶昭之前听他的意思,显然是打算陆续收回官府手里的。
倒是没成想,沈家现在竟然自己送过来了。
而且看着似乎还连钱都不打算要。
叶昭看着沈氏,指尖轻点着扶手。
不要钱,那肯定是想要别的东西。
她沉默片刻,对沈氏道:
“你带回去吧。”
沈氏听她这么说,顿时变了脸色。
“夫人……”
叶昭打断她。
“这些东西我不管,沈家主那边要是有什么打算,就等侯爷回来再说吧。”
叶昭起身,看着依然有些不安的沈氏:
“你可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沈学明,就说是我的意思,沈家主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不必急于一时。”
她可不知道这回沈家送来的地有多少,万一不够多,之后萧屹川他们可就不好再开口了。
想到此,叶昭心里有些嘀咕。
也不知道萧屹川那边怎么样了。
她算着日子,萧屹川似乎该寄信回来了。
叶昭收回思绪,示意人送客。
沈氏想再说些什么,见此,也只能离开。
叶昭看着空旷的大堂。
这一天看似很忙,但又好像没做什么正经事。
她起身回去学堂,等两个男孩下了学,就带人回后院。
西南。
萧屹川听着萧起的汇报,眉头微皱。
“你说端王昨日与曲司国的人见了面?”
萧起点头:“我们的人刚将消息传出来,端王似乎还和曲司国达成了什么协议,又从曲司国购置了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萧勇顿时一拍桌子。
“这个端王,真是死不悔改,难不成他真打算大开国门,当那卖国贼不成?他在景国还算个王爷,到曲司国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啊!”
“未必,既然是做交易,现在应该就还没到那步。”萧策摇头,“他们要是能守住我们的攻势,自然就不必背井离乡。”
萧勇闻言,顿时烦躁地挠头。
“那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他们有曲司国的物资支援,再等待,那边就准备地更充分了!
淳王到底怎么想的,天天去感化、感化的,到头来都是白费功夫!”
萧屹川也皱眉。
他开口,正要问其他大军那边的消息,忽然帐外传来一声急报。
“将军——”
士兵进来,脸色焦急道:
“将军,淳王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