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窖就是打个一丈多深的井筒子,在下面往一边掏个窑。人口多的,对面掏两个窑。窑里放红薯。红薯怕冻。一冻就坏。
这红薯窖夏天是不敢下的。夏天温度上升,气流也上升,下面很闷。到了冬天,气流下降,红薯窖里也换了气,红薯窖里很暖和的。这时候在下面点盏油灯也没事儿的。
出完红薯,分完红薯,大家伙儿就得赶紧处理红薯,免得温度下降,把红薯冻坏。以前红薯多的时候,每家都要做些红薯淀粉,队里还会让几个老手垒起灶台下粉条,队里家里都有粉条。
眼下红薯少了,也就是勤快的人做点淀粉。其他人都图省事,把不能存放的红薯晒成干片。做淀粉太麻烦了,这时候天也是越来越冷,做淀粉还得去寻磨红薯机,还得需要大量的水冲洗,冻手冻脚的。
晒片就简单得多了:借个红薯刨子,戴个手套,一会儿就把几百斤红薯刨成片了。片多了弄到房子上晒,少了在院子里铺几张席,就能晒了。
肖民就刨了几百斤红薯片,用篮子拉到房顶,一片片摆到房瓦上,剩下的都要卸到窖里。真吃不完,到春上还能晒片。开春还晒得快哩。
这天晚上吃过饭,他要去给水莓下红薯,他妈说:“又出去蹿哩?咱红薯下窖不下?”
“明天晚上中不中?这天怕啥?再晚几天也没事儿,片都晒上了,过几天上去翻翻面儿,我记着哩,你不用管。”肖民笑道。
“那中……可别一猛变天,把红薯冻坏了。”他妈说。
“变天随即下窖,那也没事儿,没恁娇气。”这倒是。
到了二鹞家,水莓正在屋里喂二鹞吃饭哩。二鹞呜呜啦啦也不知说的啥,只听水莓说:“不吃饿死你……”
“还没吃呀。”他在院里打个招呼。
水莓听见肖民说话,赶紧出来,说:“你先去那屋里坐着等我一会儿,这老爷腿得先把他安住。”
“我去和老叔打个招呼?”他问。
“甭去,他有可能都不认识你,成傻货了,那屋里……”她说着把他引到卸红薯的屋里。
这屋应该是育红的闺房,墙角的红薯已分了一大堆一小堆,……床上的铺盖还铺的整整齐齐,好似昨天还住过似的。桌子上也干干净净。他心说:是不是水莓在这里住?也有可能,瘫痪的人,身上的气味很重的。
人就是这回事儿,一旦废了,就彻底和世界脱离,只剩下一口气在那儿残喘,没有了任何意义。
等了一会儿,水莓过来了,说:“愁人……啥也不会干不说,还得专有个人伺候他哩……我说把这堆红薯刨刨片,也没借下刨子……”
“那你别慌,我回去给你拿个刨子,来再下红薯。”他说着出去走了。红薯刨子,再简单不过的工具:一块五六十公分长、十几公分宽的木板,靠一头挖个长条透槽,安个刀刃向上斜一点的刀片就行了。用时屁股坐住这边木板,刀口下边放个筛子,一瓜红薯几下就刨完了。
肖民掂来红薯刨子,说:“我都刨完了,你只管用,不用着急。”
女人卑微地笑着说:“咦,给你添麻烦了……我明天刨刨给你送去。”
“那咱开始下红薯吧?我看这不少呀,你下窖里吧?”他问。
估计得二十多篮往窖里卸,这不但费力气还费手。
女人尴尬地笑着小声说:“那……让你来出力了……你看看,连碗饭也没让你吃……”
“绳子,篮儿,都有没?”他问。
女人忙说:“有有有,我去拿。”出去找着拿进来,说:“还是让我卸吧,怪拉手的……”
肖民就笑道:“我看看你的手。”
她连忙伸出手给他看,他捏捏她的手,说:“卸完能起几个大泡……你下去吧,我卸得很快哩。”
“你的手不起泡?”她也摸摸他的手,说:“你不也是软软的……”
肖民从裤袋里掏出一副帆布手套,说:“我是往下哧溜的,你刹不住。”
女人看看他,只好说:“那让你受累了……”就转身蹲下往篮里拾红薯,往下一蹲,上衣上提,裤腰儿下拽,一段白白的腰身露了出来。
他心说:这腰身可真厚实……那屁股更拽实,肉弹弹的……
这家伙这时候已是小有经验,便有心要给女人下搐。
其实他这么殷勤,是心里有着鬼主意的。他曾听那些男人开玩笑说:这二鹞有病,都是水莓给累的;二鹞从车上掉下来,虽说摔的不轻,也有可能伤了筋骨,可当时没显现出来,这水莓不当回事,只管让二鹞冲锋陷阵憨球费力气,战到酣畅处,她还要亲自骑马上阵,来个策马抡刀……
你看看她那屁股头子……
蹲一蹲,断了筋……
磨一磨,下了课……
夹一夹,挤干啦……
精给他涳干,筋给他抽完……
别说是有着内伤,就算是钢筋铁骨,也搁不住她折来折去,非给折断不可……
哈哈哈哈……这些男人说得好像他们从来都不干那事儿,才保住了小命儿……
肖民就想知道知道这女人是个啥样的。他也蹲她身边,往篮儿里拾红薯,小声说:“你要是刨了片,往房子上晒,你去叫我,我来帮你……”看着她说。
女人也看着他,小声说:“那咋好意思呢?”
他就装着无意地拍拍她的腰,正好拍到那露着的地方,说:“没事儿……咦,摸住你肉了。”
女人红着脸说:“衣服有点小……那我去叫你吧?”
“要不然我来,我明天来,行不行?”
“那耽误你挣分了……”
“挣那分有球啥用?还不如来给你晒红薯片哩,到时候也能吃碗红薯面条。 ”他压着声音说。
“你要想吃,下了红薯,我就给你擀……”她小声说:“真的……”
“那都半夜嘞球啦……”他再次压着声说。
女人探身去拿红薯,扶着蓝儿的手像是脱了,往外一滑,手背正触到肖民裆里,她便感觉到一条子硬邦邦。
她擓了篮儿起身,说:“走……”肖民拿上绳子跟后,来到红薯窖口,水莓把篮子放下,先坐到窖口上,然后伸脚寻住脚蹬,一步步下去了。
然后她划着火柴,点着窑里的煤油灯,下面便有了一片光亮。她说:“卸吧。”
肖民带上手套,用钩子钩住篮儿,掂起绳子,哧溜一下,赶紧刹住绳子,那篮子差一点到底,再轻轻一放。女子把篮子取了,掂进窑里,一会儿再把空篮子挂上。
肖民掂上来空篮,去屋里再装一篮。就这样一篮一篮,那红薯堆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篮,他对下面说:“完了,摆完上来吧。”
女人拿着空篮儿,仰着脸小声说:“这下面有个蛤蟆……”
“你把它逮到篮儿里……”
“我不敢逮……”
“我得下去?”
她不吭声,进窑里了。
他便下去,那窑洞有点低,得弯腰才能进去……果然有个蛤蟆,张着嘴怪吓人的。这得弄跟长虫,俗话说的:蛤蟆戏长虫。
两个家伙就在那里开始缠斗,弄得啪啪啪直响。
这是个完全脱离开世俗的世界,在这里可以人不人鬼不鬼地闹腾,可能老天都看不见了,随便疯吧。
只有那煤油灯头,把一切看得明白,惊叹这个空间里还有这一出戏。
那蛤蟆和长虫,有时为了顺畅,还会缠斗到井筒子里,你来我往,几近疯狂。
“不能没良心,以后不来了。”
“过几天,该你下来拾红薯了,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