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姝耳尖微动,清晰地捕捉到他那失了章法的心跳声,心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依旧不显分毫。
胤禛难掩窘迫,站起身便欲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让他更加失态。
待走到门边,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声音低沉地抛下一句:
“今日唐突了。望你……不要将你我之事告知十三弟。”
他原本此行,或多或少存着试探之心,想看看这个能让十三弟那般洒脱之人都倾心的女子,究竟是否值得,又是否会对对他的计划造成困扰。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番交锋下来,处处落于下风、仓皇退却的,竟成了他自己。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室的光线与暖香。
胤禛站在廊下,微凉的夜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头那缕奇异纷乱的燥热。
而屋内,苏姝姝收回目光,眼里划过一抹思索。
【系统,他这是来做什么的?威胁我?】
【宿主,系统无法分析人物的心理状况。】
【哎,退下做你的兼职去吧。】
【宿主,系统兼职也是为了能早日偿还债务,给宿主减少压力呀。】
电子音难得有些撒娇的意味,肉麻的苏姝姝抖了一下。
外面,冷冽的空气吹落枝头白雪。
夜空之中,薄云渐散,露出一弯静谧的弦月,静静凝视着这人间纷扰复杂的棋局。
……………
晨曦初破,天际泛起鱼肚白,京城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新一天的喧嚣。
宫道上,早朝的钟声悠悠响起,似重锤敲击在人心上,打破了晨曦的寂静,也拉开了这场朝堂风云的序幕。
朝堂内,气氛紧绷得似拉满的弓弦,传递着一股杀伐之气。
这股无形之气,如寒冬的凛冽北风,肆意穿梭在殿宇之间,让人不寒而栗。
大臣们个个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刀刃之上。
太子胤礽立于百官之首,面色阴沉如铁,目光审视如刀般扫过刑部的几个官员。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懑与警惕,直直地盯着刑部的几个官员。
那目光仿佛两把锋利的匕首,要将他们看穿,仿佛这样就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摆脱困境的线索。
他才复立不久,皇阿玛的恩宠尚未稳固,如今又出这等事端,教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康熙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手中紧紧握着刚刚递上来的折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怒火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熊熊燃烧。
那折子上白纸黑字写着太子门下奴才受贿枉法、草菅人命的种种罪状,字字诛心。
康熙心中怒极,又瞥见胤礽那凶狠的视线正扫向奏事的官员,怒气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上涌,再也抑制不住。
他猛地一挥手,那折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他的愤怒与失望,狠狠地砸在了太子身上。
折子落地有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太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微微一颤,身体下意识地一缩,收回了视线。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声音却略显生硬地说道:
“儿臣门下奴才所做之事,儿臣丝毫不知,还望皇阿玛明察。
儿臣向来谨言慎行,对皇阿玛更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僭越之心呐。”
这话说得虚浮,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
那些奴才仗着他的势,在外头作威作福,他岂会全然不知?
只是最终得利的人是他,所以往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竟能酿成大祸。
这时,阿灵阿迈步出列。
身为八爷党的重要人物,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太子的机会。
但他心思缜密,知直接攻击太子恐惹康熙帝不快,便将矛头巧妙的转向了雍亲王胤禛。
“皇上,”阿灵阿躬身道,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臣以为,此事颇有蹊跷。太子门下之人固然有罪,但何以这些案情突然之间纷纷曝光?怕是有人暗中散播谣言,意图扳倒太子,其心可诛啊!”
他话未说尽,但满朝文武谁听不出他话中所指?
一时间,诸多目光投向了站在前排的皇子们身上。
接下来,他义正言辞地指明,此次事件定是有人暗中散播谣言,其目的就是要扳倒太子,而他口中这个“有人”,矛头隐隐指向雍亲王胤禛。
其他八爷门下的臣子见状,纷纷如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般凑上来,言辞激烈地要求严惩雍亲王。
连“不忠不孝”都说了出来,仿佛不将胤禛置于死地就绝不罢休。
他们词锋犀利,如同饿狼一般,不仅要撕下太子的伪装,更要借此机会将雍亲王这个潜在的威胁一并除去。
一时间,朝堂之上诸多臣子纷纷参与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口诛笔伐之声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潮水般向雍亲王涌去。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面无表情,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只那双垂在袖中的手,早已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心知这是八爷一党的毒计,既打击太子,又顺便铲除他这个竞争对手,一石二鸟,狠辣至极。
可就在这时,十四阿哥从刚才的震惊中猛然回过神来。
他心中一紧,立刻毫不犹豫地跪下,为胤禛求情。
他神情急切而诚恳,言辞恳切地说道:
“皇阿玛,儿臣以性命担保,四哥公正严明,为人刚正不阿,绝不会做这种暗中陷害他人之事,还望皇阿玛明鉴。”
康熙帝站在上首,居高临下看着下首一众神色各异的儿子和臣子。
他的眼神幽深如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和算计,让人看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缓缓扫视着众人,那目光如利剑般,让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虚。
朝堂逐渐安静……
康熙帝心中暗自思量,若舍了四阿哥保全太子,似乎也并非不可行。
毕竟太子是他的嫡子,多年来他一直寄予厚望,那感情早已烙印在心底,难以舍弃。
就在这时,十三爷挺身而出,大步走上前,神情坚定而决绝。
他言明是自己指使,与四哥无关,声音洪亮,在朝堂上回荡。
胤禛笔直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颗沉寂的心在十三弟站出来时,泛起了苦涩和愤怒。
那愤怒如同燃烧着的火焰,在他心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