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放纵让她汲取了不少龙气,她慵懒地倚在窗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院中初绽的红梅,心里却细细梳理起原主留下的执念与念力值的关联。
原主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是盼妹妹若曦此生圆满。
她猜测,原主对自己也有执念,所以才会选择到庄子里来生活,远离京城的喧嚣。
事实也如自己猜测那般,自己在庄子里生活时,获得了不少念力值。
这倒是让系统开心不已,时不时催促她赶紧与八爷和离,好早些结束任务。
然而念力值虽涨,原主最初的执念深处却仍蒙着一层迷雾。
若曦至原主身死之际,仍困于宫墙之内,无名无份,只是个御前的宫女。
那么所谓“圆满”,究竟是该为她争一个名分,抬一个位份?
还是该助她彻底脱离紫禁城,远走高飞?
既然眼下分辨不清——
苏姝姝唇角轻轻一牵,那便都试一试。
心中既定,她便不再犹豫。
目光掠过昨夜那人留下的玉佩,晶莹剔透,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她却只觉讽刺,信手拈起,毫不留恋地向地上一掷——
“叮……”
清越的碎裂声荡开在寂静清晨。
她看也不看那四分五裂的玉佩,转身便出了小院,去寻李管事。
晨风拂过她的衣袂,带走身上最后一缕暧昧的气息。
她不需要这等信物作为把柄,更不屑那男人的“负责”。
天家子弟的良心能值几斤几两?
若真赖上他,只怕反惹一身腥臊。
昨夜种种,于她不过是一场意外,一次利用。
于他……只怕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不是愧疚,而是猜疑。
实际上四阿哥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
……………
昨夜
胤禛在药力彻底消退后醒来,头痛欲裂。
零碎而炽热的记忆逐渐拼凑,当他看清身旁仍在昏睡的女子面容时,瞳孔骤然一缩。
八弟的侧福晋!?
刹那间,无数念头掠过脑海,最终凝成一个词:阴谋。
若非算计,怎会如此巧合?
可他旋即按下惊怒,蹙眉细思。
若真是布局,此刻早该有“抓奸”之人蜂拥而入,将丑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然而四下寂静,唯有月光映在白雪上,丝丝缕缕的透过窗棂。
他忆起昨夜饮下那杯酒时的一个画面——那个想要引诱他的胖宫女……
是了,那才是原定的棋子,可最后却阴差阳错,竟是这位八弟府上的侧福晋替他解了药性。
思及此,他心底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目光掠过女子疲惫的睡颜,终是起身,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系在她纤细的腕上,又沉默地为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
推开院门,他的心腹太监高无庸正等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将里面的人稳妥送回隔壁庄子。”
胤禛声线冷沉,听不出情绪:
“还有个倒在角门处的那个奴才,也一并送回去。”
高无庸心头一凛,虽满腹疑窦,却不敢多问半句,忙躬身应道:
“嗻,奴才这就去办。”
刚退开两步,却又被主子叫住。
“等等,”胤禛眸色深沉,“让暗卫里的女子去办。”
高无庸瞬间头皮发麻,脊背沁出冷汗:
“是……奴才明白。”
竟要动用女暗卫?
那里头的人……究竟是谁?竟让主子谨慎在意至此?
他不敢耽搁,立刻去调人。
而当暗卫扶起榻上女子,借由微光看清其容貌时,饶是训练有素,也险些惊呼出声——竟是八贝勒府的侧福晋!
高无庸霎时懂了主子的用意,冷汗涔涔而下。
此事若有一丝风声泄露,莫说爷的亲王爵位,怕是整个雍亲王府都要地动山摇!
唯有让这些如影子般绝对忠诚的暗卫经手,才能万无一失。
他不敢怠慢,又急忙派人去角门安排那个昏迷不醒的奴才。
胤禛趁夜色疾步回府。
刚坐下不过片刻,暗卫初步查探的消息已密呈至他的案头。
烛火跳跃,映着他越发冷硬的侧脸。
信纸在火焰中蜷缩成灰,他眼底寒意凛冽。
【老八,狗急跳墙了么?竟用出如此下作手段。既然如此,便休怪做哥哥的心狠。】
他指尖轻扣桌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噔—噔—噔”,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每一声都压得侍立远处的下人喘不过气。
良久,他再度开口,声音比窗外的晨露更冷:
“那个宫女蓄意谋害,处理干净。”
阴影里有人无声领命,如鬼魅般消失。
他静坐片刻,复又下令,这一次,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探究:
“去细查,老八的这位侧福晋,为何长居庄子?平日都与何人往来。”
又一道身影领命而去。
室内重归死寂,只余胤禛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揉着宿醉般的头痛与更深沉的筹算。
————
庄子另一头。
八爷胤禩自以为诸事安排妥当,便理了理衣袍,预备去“探望”若兰。
他踏着夜露行至那小院外,却见院内一片漆黑,灯火俱寂。
想来是歇下了……
他并未立刻离去,反而负手立于沉沉夜色之中,竟痴痴站了近一个时辰。
夜风浸骨,而他面上却是一片旁人难见的缱绻与势在必得交织的复杂神情。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这才转身,朝着那处预先布好局的小院行去。
他全然不知,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暗处几双冷漠的眼睛里。
在他离去后,两名女暗卫如夜鸢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若兰的居所,将仍在“昏睡”的女子及其侍女小心翼翼地安置于床榻,甚至细致地掖好了被角。
直至她们的气息彻底消失,床榻上的苏姝姝才缓缓睁开眼,眸光清亮,毫无睡意。
她略微打量了一下熟悉的环境,心下安定,遂重新合眼,这一次,是真的沉沉睡去。
而胤禩在刚踏入那处预想中应当正在上演“好戏”的院落,便听得内室传来些许细微的窸窣声。
他起初以为是药性未过、或是事成后歇息的四哥,便刻意在院外停顿片刻,整理着面上即将露出的惊怒与痛心疾首。
然而,那声响很快止歇,四下里安静得过分。
他心下渐生疑虑,终是忍不住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却是房梁上悬着的一道身影,以及踢倒在一旁的绣凳。
那本应成为他扳倒四哥最重要棋子的宫女,此刻已然“自缢身亡”,面色青紫,脖颈间勒痕深重。
胤禩的脚步猛地顿住,温润如玉的面具瞬间碎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错愕与怒毒。
呵……好个雍亲王、好个四哥!
竟是这般狠绝利落,连一丝痕迹都不愿留下?
直接断了所有线索,让他扑了个空!
终究是……棋差一招。
他猛地甩袖,转身离去。
夜色吞没了他瞬间阴鸷冰冷的面容,那份平日精心维持的温文儒雅,此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