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浓郁如墨、翻滚不休的黑雾,在李响等人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骤然停驻,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向内收缩、凝聚。
黑雾散去,显露出其中那道令人心悸的身影。
依旧是苏雅那张脸,五官轮廓依稀可辨,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的她,虽然恶毒,但终究还带着一丝属于人类的鲜活与算计。而此刻,站在那里的,更像是一个披着苏雅人皮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病态的苍白,仿佛久未见光的尸体。原本还算灵动的双眸,此刻瞳孔完全被深邃的、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所占据,看不到任何眼白,只有两潭令人灵魂发冷的纯粹墨色。那双黑暗之眸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冰冷与漠然,最终死死地锁定在李响身上,那里面翻涌着的是化不开的怨毒与一种……近乎亵渎的贪婪。
她身上那件原本在列车上穿着的衣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仿佛由流动的黑暗与扭曲阴影编织而成的贴身裙甲,裙甲表面不时有痛苦的灵魂虚影挣扎浮现,又迅速被黑暗吞噬。浓稠如液态的黑雾,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在她周身缭绕、舞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强烈怨念与精纯的深渊腐蚀气息。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光线就仿佛被吞噬,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脚下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炭化。
“咯咯咯……”令人牙酸的娇笑声再次响起,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与扭曲,再也听不出从前半分模样,“李响,我亲爱的‘前未婚夫’,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用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挣脱了软弱躯壳和可笑情感的,永恒的力量!”
李响眉头紧锁,感受着苏雅身上那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且更加邪恶的气息,心中警铃大作。他能感觉到,此时的苏雅,不仅实力暴涨,似乎连生命形态都发生了某种畸变,更加贴近深渊的本质。
“苏雅,你已经彻底沦为了深渊的傀儡,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李响冷声开口,试图激怒她,寻找破绽。同时,他暗中运转念力,淡金色的念域蓄势待发。
“傀儡?”苏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更加尖锐刺耳的笑声,“你错了,李响!是融合!是进化!是深渊选择了我,赐予我新生!”
她猛地收起笑容,黑暗的瞳孔中只剩下纯粹的恶意:“还要多谢你们……在昆仑墟外那次,顾家那个女人那可笑的净化之光,虽然让我痛苦,却也彻底烧毁了我心中最后一点无用的犹豫和不舍!让我能毫无阻碍地拥抱深渊,与它……融为一体!”
她话音未落,随手朝着旁边一块足有两人高的巨大山岩轻轻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道凝练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腐蚀性能量从她指尖迸发,瞬间击中了那块岩石。
下一刻,在所有人凝重的目光注视下,那块巨大的岩石如同被投入强酸之中,表面迅速冒出浓密的黑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并以惊人的速度软化、溶解、坍塌!不过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整块巨岩竟然就化作了一滩冒着气泡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缓缓渗入地面!
随手一击,威力竟恐怖如斯!
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他自问现在的自己力量暴增,一拳打碎那块岩石也能做到,但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更不可能将其腐蚀消融得如此彻底!这女人的力量,变得太诡异、太危险了!
陈默的战术眼镜上数据疯狂跳动,发出急促的警报声:“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深渊腐蚀性能量反应!能级评估……远超之前列车上的聚合体!建议极端谨慎!”
顾清影面色凝重,周身净化白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明亮,与苏雅散发出的黑暗气息形成鲜明对比,相互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秦罡和龙组队员们更是如临大敌,所有武器瞬间抬起,瞄准了那道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身影。
“看到了吗?李响!”苏雅享受着众人那震惊、警惕乃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苍白扭曲的脸上露出满足而残忍的笑容,“这就是新生!这就是力量!而你们……尤其是你!”
她的目光再次死死钉在李响身上,那黑暗瞳孔中的贪婪几乎要满溢出来:“你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源念’气息,还有那枚该死的心钥……它们本就不该属于你!它们应该属于更强大、更纯粹的存在!比如……我!”
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同样苍白的嘴唇,那动作充满了非人的邪异:“乖乖把它交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否则,我会把你身边的所有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折磨成扭曲的怪物,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至死!先从……你这个新相好的开始怎么样?”
她怨毒的目光扫过李响身旁的顾清影,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嫉恨。
“你找死!”赵铁柱勃然大怒,赤红气血轰然爆发,就要冲上前去。
“柱子!”李响低喝一声,拦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意,眼神冰冷如刀,与苏雅那黑暗的瞳孔对视着。
“想要心钥?”李响缓缓抬起手,胸前融合后的古玉散发出淡淡的、却坚定无比的清辉,与苏雅周身的黑暗形成泾渭分明的对抗,“那就自己来拿试试看!”
他知道,此时的苏雅,已经不再是那个仅仅因为背叛而怨恨的女人,她是一个被深渊彻底扭曲、力量暴涨且充满恶意的怪物。这一战,无可避免,而且,必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险!
“咯咯咯……如你所愿!”苏雅发出一串疯狂的笑声,周身黑雾骤然沸腾!
“轰——!”
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紫黑色流光,带着滔天的怨念与腐蚀性能量,如同从地狱冲出的复仇恶鬼,直扑李响!速度之快,远超从前!
大战,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