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魂炼术》的掌握,为林渊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温养与维系,而是能够主动地、以另一种形式去“雕琢”自身。
日复一日,他将魂炼的对象,从外界的铁木、青石,转向了自身内部。这无疑更加凶险,但对现状的改变也更为直接。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那些相对完好的、细小的经脉支流。神念高度凝聚,化作无形刻刀,引导着被星辉锁元阵梳理过的温和星辉,如同最精细的溪流,一遍遍冲刷、滋养着那些干涸龟裂的“河床”。
魂炼之术的“剥离杂质”特性在此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能以神念感知到经脉壁障上那些因反噬而留下的、阻碍灵气流通的细微淤塞与暗伤,并小心翼翼地引导星辉将其“研磨”、“净化”。这个过程比淬炼外物困难百倍,对神魂的负荷也更大,但效果却立竿见影。
一条原本几乎彻底闭塞的细小经脉,在他不眠不休数日的魂炼滋养下,竟真的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活力,虽然远不足以支撑丹元运转,但至少不再是一片死寂。那新生的星辰剑意,似乎也随着这种对自身的“雕琢”而变得更加灵动,隐隐与这些被修复的细微经脉产生了共鸣。
林渊心中振奋。他找到了一个不需要动用丹元,却能切实改善肉身状态的方法!虽然进度缓慢得令人发指,但这无疑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他不再局限于经脉,开始尝试以魂炼之法,引导星辉去“安抚”那些受损最轻的肌肉、骨骼,剔除其中因反噬残留的狂暴剑意碎片。
他的肉身,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从内而外地被“净化”和“修复”。外在的苍白虚弱依旧,但内里的“腐朽”之气,却在一点点被驱散,被新生的、坚韧的生机所取代。
……
月华秘境中,叶芷岚彻底降服了魔气的反扑后,“月噬”的进展一日千里。那轮皎月虚影已然成为她剑意核心的一部分,时刻运转,不断蚕食、净化着剩余的魔气。她的修为,已然稳固回升,触摸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的门槛,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尝试重新凝聚金丹之力。
更让她惊喜的是,“月噬”特性开始反哺她的肉身与神魂。被净化后的魔气本源,精纯无比,不仅补充灵力,更带有一丝魔尊意志中蕴含的、对天地规则的独特理解碎片(尽管是扭曲的)。她的灵觉变得更加敏锐,对剑意的掌控也愈发精微,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丝“法则”的边缘。
静月长老已然彻底放下心来,转而开始为她准备一些温养金丹、辅助凝聚的灵物,只待她将体内魔气彻底炼化,便可尝试冲击关卡,重聚金丹!
然而,叶芷岚的提升,以及林渊那边气息中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恢复,终究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主峰,青冥长老洞府。
“师尊,那叶芷岚……似乎情况大有好转。静月师叔近日频繁前往秘宝库,调取了不少温养金丹的珍稀材料。”赵乾躬身汇报,语气带着一丝不安,“还有那林渊,虽未见其修为恢复,但诛魔堂那些人,近日神色不似前些时日那般绝望,石猛那莽夫甚至又开始在演武场与人切磋了。”
青冥长老指节敲击玉座的频率加快了几分,狭长的眼眸中寒光闪烁:“看来,我们都小瞧了这两人的韧性,或者说……小瞧了玄磬师兄的手段。”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宗门大比在即,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你去安排一下,让下面的人,给他们找点‘麻烦’,不必直接出手,只需让他们明白,宗门资源,当优先供给于有希望、有价值的弟子。”
“师尊的意思是?”
“炼丹房、炼器坊、任务殿……那些需要贡献点或长老批条才能动用的紧俏资源,卡一卡诛魔堂和望月峰的份额。尤其是那林渊所需的续脉灵膏、温魂玉液,找个由头,暂缓供应或者提高兑换代价。”青冥长老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至于月华秘境……虽说由静月师姐掌管,但维持秘境运转的‘月魄石’,可是由宗门统一调配的。”
赵乾心领神会:“弟子明白!这就去办!”
……
数日后,诛魔堂。
“什么?兑换‘淬骨丹’的贡献点又涨了?上次不是这个数!”石猛瞪着任务殿的执事,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那执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石师弟,宗门资源紧张,价格浮动也是常事。你若觉得贵,可以去其他峰头的丹坊看看嘛。”
陈风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刚去炼器坊,本想修复一下本命飞剑的一丝暗伤,却被告知排队需要三个月,而主峰弟子的法器,却可以优先处理。
苏芮更是拿着申请调用一批辅助修炼的“清心香”的条子,跑了三趟庶务堂,都被各种理由打了回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从各个层面,挤压着诛魔堂和与林渊、叶芷岚相关的势力。
听剑小筑内,石猛愤愤不平地将今日遭遇告知林渊。
林渊缓缓睁开眼,眸中深邃的星辉一闪而逝。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乃是世间常态。
“无妨。”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沉稳,“些外物,暂时不缺。你们安心修炼,不必为此动气,徒乱心神。”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一丝微不可察的星辉在指尖流转。经过这些时日的魂炼滋养,他右手几根主要手指的经脉已然恢复了部分感知和微弱的控制力。
他轻轻握了握拳,虽然依旧无力,却不再是一片麻木。
暗流汹涌又如何?
他之道,在于自身,在于那于毁灭中点燃的星火,在于魂炼入微的坚韧。
他相信,叶芷岚亦然。
真正的风暴,或许还未到来。但在风暴来临之前,他们需要积蓄更多的力量。这点刁难,不过是磨砺道心的又一块磨刀石罢了。
他重新闭上双眼,神念沉入体内,继续那枯燥却充满希望的魂炼之旅。指尖那缕星辉,似乎又凝实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