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右脚踝上的雷纹刚消散,掌心血纹还泛着暗红余光,整个人像是从一场无形的拉锯战中挣脱出来。他喘了口气,舌尖残留着铁锈味,那是咬破的痕迹。叶知秋扶着断石站稳,左手旧伤裂开,血顺着虎口滴在冰铁戟残片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别动我。”林深低声道,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在空中划出最后一笔,“续器”二字彻底成形,幽蓝火焰一闪而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胸口的两仪玄冰铁心猛然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自行脱离衣襟,化作一道寒光射向洞内深处。它不偏不倚,精准嵌入石壁最古老的一块凹陷处。
“轰——”
整面岩壁龟裂,裂缝如蛛网般蔓延,碎石簌簌落下。一道阶梯从裂口中显现,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处。阶梯两侧的石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扭曲如蛇,每一个符号都透着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陈胖子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随即剧烈闪烁,阴煞浓度数值一路飙升,最终定格在一个无法识别的乱码。紧接着,屏幕黑了下来,只剩一行红字不断跳动:“非人类存在”。
“这台阶……不是人造的。”陈胖子声音发紧,把手机塞回兜里,手却没抽出来,攥着那根桃木自拍杆的残柄,“像是从地底长出来的。”
叶知秋闭眼片刻,半枚三清铃碎片贴在耳侧,像在倾听某种频率。她睁开眼时,瞳孔微缩:“这不是封印地。”
“是诞生地。”
她声音冷得像井水,“这些文字在说——‘祂从执念中来,以欲望为食’。”
林深盯着阶梯尽头涌动的黑雾,没有回应。他缓步上前,伸手握住铁心边缘,用力一拔。铁心离壁的刹那,整条阶梯微微震颤,仿佛有东西在深处苏醒。他将铁心收回胸前,寒气顺着掌心蔓延至手臂,锻纹微微发烫。
“既然来了,就该见见它的真面目。”
三人并肩,踏上第一级台阶。
阶梯狭窄,仅容一人通行。两侧石壁上的天使文字随着他们的脚步逐渐亮起,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波动,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空气越来越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油里。陈胖子走在最后,背包带子勒进肩膀,嘴里小声嘀咕:“这地方连信号都不让活。”
叶知秋忽然停步。
“等等。”她抬手示意,目光落在左侧石壁一处刻痕上,“这个符号……和我娘留下的符引结构相似,但方向反了。”
林深凑近看了一眼,掌心血纹轻轻一跳。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异源信仰力场,建议规避接触】。
他没理会提示,继续往下走。
阶梯尽头是一片开阔空间。地宫中央,一座巨大的血池静静沸腾,暗红色的液体翻滚着,却不溅出一滴。池中悬浮着一团不断重组的血肉聚合体,表面布满蠕动的触须,无数只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球在其中开合,像是永不疲倦的监视者。
欲魔。
它没有固定形态,每一次重组都更接近某种扭曲的完美。而在它的胸腔核心位置,一块散发着寒光的玄冰铁髓静静嵌入,与叶知秋手中的残戟材质完全一致。
林深呼吸一顿。
系统警告瞬间炸开:【检测到欲魔核心,四阶创法强制触发,宿主准备就绪?】
他没点确认,也没关闭。铁心横在胸前,掌心血纹开始自动流转,像是在推演某种铁篆。他的视线死死锁在那块铁髓上。
“为什么是铁髓?”他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像自己。
欲魔缓缓睁开了所有眼睛。
千万道幽蓝火光同时聚焦在林深身上,它的声音不是从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诵经:
“因为它……来自你们最信任的人。”
话音未落,血池表面泛起涟漪,映出一幅画面:叶知秋的母亲站在祭坛前,手持完整铃铛,正施展封印术。一道邪影被镇压,铃铛崩裂,碎片四散。但下一瞬,画面扭曲——其中一块玄冰铁髓并未落地,而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攫取,缓缓投入这片血池。
叶知秋手中残戟猛地一颤,几乎脱手。
她没退,也没说话,只是将戟柄握得更紧,指节发白。
林深却向前一步,铁心指向欲魔核心:“不管你怎么骗,这一战,由我终结。”
欲魔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了“手”——那团血肉中伸出一根触须,轻轻点了点胸口的铁髓。
血池再次泛起涟漪。
这一次,映出的是林深父亲的身影。他在炼器室中锻造一件铁器,炉火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镜头一转,那件未成形的铁器被悄悄送入一间密室,交到一个身穿灰袍的人手中。灰袍人将铁器投入熔炉,火焰骤然转黑,炉底刻着的,正是如今阶梯两侧的天使文字。
林深瞳孔一缩。
他终于明白,父亲当年炼的,根本不是镇灵法器。
而是……开启地宫的钥匙。
欲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笑意:“你以为你在追寻真相?你只是在完成他们没走完的路。”
林深没动,掌心血纹却已悄然书写出一道铁篆雏形。他没去看,也没去控制,任由血脉中的力量自行运转。
他知道,这一刻等了很久。
叶知秋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右臂的锻纹已经蔓延至肩胛,掌心血纹不再是单纯的纹路,而像是一幅正在成型的图谱。她低声问:“你还记得紫微星君最后说的话吗?”
林深点头:“续器。”
“那你现在……是在续什么?”
“续命。”他淡淡道,“续我爹没续完的,续师兄没做完的,续所有被抹掉的人。”
他抬头,直视欲魔:“你也知道,这条路,只能有人走到底。”
欲魔沉默了一瞬,所有眼球同时收缩。
然后,它笑了。
笑声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整个地宫都在共鸣,石壁上的天使文字逐一亮起,形成一道环形阵列,将血池围在中央。铁心在林深手中剧烈震颤,系统提示疯狂刷新:【四阶创法激活中】【教义融合协议加载】【阴阳图谱同步97%……98%……】
陈胖子突然喊了一声:“小心!它在读取你们的情绪!”
话音未落,血池翻滚加剧,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林深感到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他低头,发现掌心血纹书写的铁篆正在被反向解析,一道道数据流从欲魔核心涌出,试图侵入他的意识。
他冷笑一声,右手猛然按在铁心上。
“想看我的执念?”
“那就给你看个够。”
铁心爆发出刺目寒光,掌心血纹彻底燃起,一道完整的铁篆凭空浮现,烙印在空气之中。系统界面最后一行提示闪过:
【四阶·创法,正式解锁】。
欲魔所有眼球同时睁开,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你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林深没回答。
他抬起铁心,指向血池中央。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