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墨这才明白,为什么封景辰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却始终对封老夫人留有余地。
那些股份,那些年的生活费,那些藏在严苛背后的牵挂,都是封景辰无法割舍的牵绊。
她轻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抚过封景辰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那你想怎么做?这些恩情,你打算一直背着吗?”
“我也不知道...”封景辰缓缓摇头,眼底满是迷茫,“我不怕她对我怎么样,我只怕...”
她抬眸看向花青墨,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担忧,“我没随她的意,她会对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花青墨的心猛地一暖,又有些酸涩。
到了这个时候,封景辰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危,而不是自己要如何脱困。
她伸手将封景辰重新拥入怀中,收紧手臂,让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傻不傻?你以为我花青墨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低头,额头抵着封景辰的肩窝,声音温柔却坚定,“我花青墨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封老夫人?”
她轻轻拍了拍封景辰的背,“你不用总想着保护我,也该想想,你自己想不想要自由,想不想摆脱这些牵绊。”
封景辰将脸埋在花青墨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熟悉的柑橘香,心底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伸手紧紧环住花青墨的腰,声音带着一丝依赖,“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外婆也不行。”
花青墨轻笑出声,指尖轻轻梳理着封景辰的长发,下巴蹭过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宠溺,“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浴室的暖黄色壁灯晕开柔和的光,浅灰色防滑垫铺在瓷砖上,角落的香薰机正缓缓吐出柑橘味的雾气,驱散了消毒水的残留气息。
花青墨蹲在浴缸边,将一块柔软的白色毛巾浸入温水里,指尖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后才拧至半干,又在浴缸边缘铺了块米色软毯。
“慢点坐,别扯到伤口。”花青墨扶着封景辰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帮她坐在软毯上。
封景辰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领口轻轻拨开就能看见胸口的纱布,白色绷带裹得整齐,边缘还贴着薛医生叮嘱的透气胶贴,此刻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我自己来就好...”封景辰伸手想接毛巾,却被花青墨轻轻拍开。
她半跪在地,仰着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你乖乖坐着,伤口不能碰水,万一弄湿了要重新包扎,多麻烦。”
话音落,花青墨已经将毛巾敷在封景辰的小臂上,动作轻得像拂过羽毛。
她的指尖避开纱布边缘,顺着胳膊缓缓擦拭,掌心的温度透过毛巾传过来,暖得封景辰心口发颤。
封景辰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花青墨的头发用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鼻尖因为专注微微皱着,连擦到手腕处细小的旧疤痕时,都会下意识放慢动作,生怕弄疼她。
“以前在家,你连拧毛巾都嫌麻烦。”封景辰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浴室里的水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竟这么会照顾人。”
花青墨擦到她手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笑意,“我可只会照顾你。”
她伸手碰了碰封景辰的指尖,指尖相触的瞬间,封景辰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此刻却被花青墨的掌心轻轻包裹,暖得发烫。
擦到锁骨时,花青墨格外小心,毛巾只敢蹭过锁骨边缘,连纱布的边角都没碰着。
封景辰看着她屏息凝神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拂开她颊边的碎发,“别这么紧张,薛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很好,没那么脆弱。”
“那也不行。”花青墨固执地摇头,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万一呢?要是因为我不小心弄感染了,我该心疼了。”
封景辰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暖得发疼。
她望着花青墨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胸口的伤口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原来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是这种感觉。
擦完身子,花青墨帮封景辰换了件干净的睡衣,又扶着她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自己则系着围裙钻进了厨房。
开放式厨房的灯光亮着,封景辰坐在沙发上就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花青墨正踮脚从橱柜里拿面条,动作还有些笨拙,连旁边的调料瓶都碰倒了,弯腰去捡时,围裙的带子还滑落到了胳膊上。
封景辰忍不住笑了,拿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
照片里,花青墨蹲在地上捡调料瓶,头发乱糟糟的,却透着说不尽的可爱。
她刚把照片保存,就听见厨房传来“咕嘟”的声响,接着是花青墨的惊呼,“糟了,水要溢出来了!”
等花青墨端着碗阳春面走出来时,额角还沾着汗珠。碗里的面条煮得恰到好处,汤色清亮,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撒了点葱花和虾皮,飘着淡淡的香油味。
“我就只会煮这个,你将就吃点。”花青墨把碗放在茶几上,又拿来一双筷子,还特意用嘴吹了吹,“小心烫。”
封景辰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条,刚送到嘴边,就被花青墨拦住,“等等,我帮你吹凉。”
她凑过来,对着面条轻轻吹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封景辰的指尖,带着她身上的柑橘香。
吃面条的时候,花青墨就坐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嘴角。
刚吃了两口,她就伸手递来纸巾,“嘴角沾到汤了。”
说着,还亲自上手,用纸巾轻轻擦去封景辰嘴角的油渍,动作极度温柔。
“其实...”封景辰放下筷子,看着碗里剩下的荷包蛋,“我不爱吃荷包蛋...”
“那你怎么不早说!”花青墨有些懊恼,刚想把荷包蛋夹走,却被封景辰按住手。
“但你煮的,我爱吃。”封景辰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蛋黄是流心的,温热的蛋液在嘴里化开。
晚上睡觉时,卧室只开了盏床头的小夜灯,昏黄的光刚好照亮两人的枕边。
花青墨侧卧着,轻轻拍着封景辰的肩膀,像哄小孩睡觉一样。
“我最近写了首歌,还没编完,就唱demo给你听听。”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鼻音,“星子落在你眼底,晚风缠上我衣摆,我们走在月光里,一步一步,都是未来...”
封景辰靠在她怀里,听着她温柔的歌声,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伸手握住花青墨的手,指尖与她交缠,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晚,没有噩梦,没有担忧,只有身边人的温暖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