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蓝调还在低回，花青墨端着空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忽然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微妙。
她放下杯子站起身，径直走向薛一楠所在的吧台，脚步踩着鼓点的节奏，带起一阵轻盈的风。
这次她没再像白天那样阴阳怪气，只是抬下巴示意了下舞台，“台上的乐器能动吗？”
薛一楠正用擦杯布擦着水晶杯，闻言挑眉，“动是能动，不过花小姐会弹？”
“别的不敢说，弦乐类的本小姐无一不通。”花青墨把空杯推过去，杯底在吧台上划出轻响，“随便拿一个来，保证弹出好听的曲子，绝不砸了你家绯夜的招牌。”
薛一楠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刚走过来的封景辰身上。
封景辰靠在吧台上，背对着薛一楠，目光像黏在花青墨身上似的，嘴角噙着笑，“既然你想玩，反正老板不在，客人也不多，尽管试。”
花青墨满脸疑惑地看向薛一楠，对方却突然换上笑脸，“小辰助理说得对，老板不在，你玩得开心最重要。”
心里却在嘀咕，看在三倍薪资的份上，总得给封大小姐这个面子。
“算你上道。”花青墨打了个响指，转身走向舞台。
封景辰紧随其后，薛一楠跟过来帮忙调试乐器，指尖划过一排吉他时，花青墨忽然按住其中一把的琴颈，轻轻拨动琴弦。
醇厚的音色像淌过玉石的清泉，她眼睛一亮，“这把琴不错，看着不起眼，音色倒是上品。”
薛一楠拿起麦克风，冲身后的众人使了个眼色，“那就请花小姐，为今晚的庆祝宴弹唱一曲。”
“我来钢琴伴奏吧。”花以安忽然站起身，走到舞台侧面的白色钢琴前，掀开琴盖时，指尖在黑白键上试了个音，“我们墨墨唱歌最好听了。”
兄妹俩从没合作过，简单商量了几句曲目，便各自就位。
花青墨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指尖刚碰到琴弦，花以安的钢琴前奏就流淌出来。
起初还有些配合不畅的地方，花青墨皱着眉调整节奏，花以安立刻放缓速度配合，很快就找到了默契。
吉他的弦音清越，钢琴的旋律温柔，花青墨的嗓音带着微醺的慵懒，唱的是首老歌，歌词里的“岁月漫长，有你相伴”被她唱得格外动人。
封景辰站在舞台侧前方，像个最忠实的小迷妹，跟着节奏轻轻打着拍子，眼底的笑意比聚光灯还要亮。
池林冉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花青墨偶尔抬眼看向钢琴前的哥哥，花以安则侧过头回应她一个温柔的笑，这些简单的互动被尽数拍下。
宋雨初跟着哼唱，薛一楠靠在吧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打节拍。
一曲终了，现场先是短暂的安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除了他们这桌人，零星的客人也纷纷拿出手机录像，视频很快被发到网络上。
#花青墨绯夜弹唱#，#花以安花青墨兄妹合唱#的词条迅速爬上热搜，评论区里一片惊叹，“原来花姐不止会演戏，吉他弹得也这么好！”
“这对兄妹也太有爱了吧！”
“突然期待他们合作一部音乐题材的剧！”
花青墨抱着吉他鞠躬时，封景辰快步走上去，把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唱得真好。”
“那是。”花青墨扬起下巴，眼底的得意藏不住，却在接过水杯时，指尖悄悄勾了勾封景辰的掌心。
花以安合上钢琴盖，看着妹妹脸上灿烂的笑，忽然觉得，或许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最好的选择。
花青墨抱着曼陀林坐在舞台中央调试音准，指尖划过琴弦的动作带着专注的雀跃。
花以安端着酒杯落座，目光掠过聚光灯下的妹妹。
他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的封景辰，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堂堂江城首富封家的大小姐，被亲爹设计后竟堕落到做爵境女模，这手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封景辰望着舞台的视线微微一收，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杯壁的冰珠顺着指缝滑落。
她侧脸的线条在暗光里绷紧，却很快松弛下来，“花家想查这些，自然轻而易举。”
“我姓的是外公的封，和陆俊成没半毛钱关系。”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威士忌的辛辣呛得喉咙发紧，“这点，花总或许没查清楚。”
花以安挑眉，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回国前的信息几乎为零，回国后被塞进封氏子公司做cEo，半年内搞垮两家子公司。”
“这是你被封家‘废弃’的导火索吧？”
“这些事在江城早已不是秘密。”封景辰轻笑，指尖在吧台上敲出轻响，“花总特意提起，是想替花老爷子兴师问罪？”
“爷爷寿宴上的手脚，他不是不清楚。”花以安忽然放低声音，目光锐利如刀，“碍于墨墨没跟你计较，但你给的花瑜钧‘罪证’，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封景辰端杯的手顿了顿，原来老爷子早就知道是她做的，难怪那天寿宴后花家只是对鎏光圣殿小以惩戒。
她挑眉轻笑，“那花老爷子怎么看？”
“花家没恶意。”花以安摆摆手，语气却重了几分，“墨墨是花家的心头肉，你做这些无论是弥补大闹寿宴，还是报复爷爷对你动手。”
“只要不伤害她，花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倾身靠近，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警告，“但爷爷让我转告你，有的手不能伸太长。”
“你现在没了封家大小姐的头衔又是江城人人口中的风尘女子，等同于什么都没有，你给不了墨墨什么。”
“眼下你和花家算是扯平，别再做影响花家的事，否则老爷子不会袖手旁观。”
封景辰忽然举起空杯，对着花以安虚虚一碰，“放心，我是花小姐的助理，知道该做什么。”
她指尖摩挲着杯口的唇印，语气轻得像叹息，“至于给老爷子的‘礼物’，他要是不喜欢，我不送便是...谁让他是花小姐的爷爷呢。”
花以安一怔，这分明是反将一军。
正想反驳，舞台上的曼陀林声突然停了。
花青墨抱着乐器站起来，笑着朝他们挥手，“哥，好听吗？”
花以安瞬间换上温和笑意，朝她招手，“唱得最好听！想不想试试跨界音综？哥帮你安排。”
封景辰望着走向自己的花青墨，对方裙摆扫过地面的样子像只归巢的雀鸟。
她悄悄整理了凌乱的衣角，眼底的冷意被暖意覆盖，有些交锋，不必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