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的晨光裹着雾气漫进中军帐时，谢虎正用匕首在舆图上刻下“寿春”二字。贾诩捧着情报进来，见他指腹反复摩挲着淮南那片区域，便知昨夜那封密报已沉入他心底。
“主公，袁术在寿春称帝了。”贾诩将绢帛铺在案上，指尖点在“仲家”二字上，“大修宫殿，广纳嫔妃，还派使者去各州郡逼宫称臣，淮南百姓已开始逃荒。”
谢虎匕首一顿，抬眼时眸底凝着冷光：“四世三公的名头压了他半辈子，得了块传国玉玺，就真把自己当天命之子了。”徐茂公掀帘进来，手里捏着个刚烙好的麦饼，咬了一口笑道：“这出头鸟当得好啊，天下诸侯的刀，怕是都要往淮南砍了。”
帐帘又被轻轻推开，沈斓曦端着药碗进来，热气绕着她的发梢：“晨起喝碗驱寒药，昨夜你在帐外站了半宿。又想芊芊了？”谢虎接过药碗，指腹蹭到她微凉的手背，忽然想起从前这个时辰，帐外总会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鞠芊芊总提着温茶进来，替他理好铠甲的系带，再怯生生地递上自己绣的帕子，帕角总绣着不起眼的兰草，是她偷偷学的、他喜欢的纹样。
自她留信走后，帐里便少了那抹怯生生的身影，只剩偶尔闪过的、她攥着衣角垂泪的回忆。
“又想芊芊了？”徐茂公眼尖，见他走神便打趣，“前日整理她住的偏帐，还发现半罐你爱喝的云雾茶，是她托人从江南买来的，舍不得喝，全给你留着。”谢虎喉结动了动，将药碗一饮而尽，岔开话头：“孙策那边有动静吗？他父孙坚当年蒙难，是瓦岗救的，后来他亲自送八千猛虎卫来助，这份情分，他不会看着袁术胡闹。”
话音刚落，帐外斥候疾步来报：“启禀主公！江东遣使求见，说是孙讨逆派来的，有要事商议！”
谢虎与贾诩、徐茂公对视一眼，眼底皆有默契。他抬手整了整玄色劲装的领口：“传他进来。”
使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进帐时目光先扫过帐内——徐茂公抚须含笑，贾诩立在阴影里眼神锐利，沈斓曦站在谢虎身侧，手里还握着研磨的药杵，唯有上座的谢虎，坐姿沉稳，气场压得人不敢随意抬头。
“谢公大名，江东妇孺皆知。”使者躬身行礼，声音朗朗，“我家主公孙策，闻袁术称帝叛逆，特遣在下前来，求与瓦岗联手讨逆！江东愿出三万精兵，从东路取庐江、九江，直逼寿春东门；瓦岗若从西路出兵，取汝南、颍川攻西门，两路夹击，必能一举破城！”
谢虎指尖敲着案几，没立刻应声。他想起两年前孙策来瓦岗的模样——少年骑着白马，甲胄上还沾着风尘，进门就单膝跪地，朗声道：“谢公救我父性命，孙策无以为报，愿率八千部曲归附，听凭差遣！”如今这少年，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江东英主，讨逆是真，借势立足江东，也是真。
“联手可以。”谢虎终于开口，目光落在使者带来的兵力图上，“但淮河渡口是江东进军的要害，袁术定会设伏，你们有把握突破？”使者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黄盖将军已备下快船，只是需瓦岗支援些改良的火药竹筒，破阵便无大碍！”
沈斓曦这时轻声开口：“我可多制些麻痹药，涂在箭矢上，瓦岗弩兵营两百弟兄，可随江东军同行助战。”林晓玉也上前一步：“骑兵营随时待命，若东路遇阻，我们从侧翼驰援，一日便可抵达！”
谢虎看着帐内众人各司其职，心中暖意渐生——这便是他的瓦岗，无需多言，便知彼此心意。他对使者道：“三日后给你答复，你且在寨中歇息，看看瓦岗的诚意。”
使者退下后，徐茂公先开口：“孙策借讨逆扩势，我们借联手摸清淮南虚实，顺便震慑曹操，一举两得。”贾诩却皱眉：“曹操在许昌盯着呢，咱们出兵淮南，他若趁机袭徐州，怎么办？”
谢虎指尖点在舆图上兖州与徐州交界的黑风谷：“让特种队留五百人守谷，再派斥候密切盯着黄河渡口的粮囤——曹操想捡便宜，也得看看咱们的刀快不快。”
三日后，谢虎修书送往江东：瓦岗出两万精兵，他亲自挂帅走西路；贾诩统领特种队，携三百枚火药竹筒支援孙策；沈斓曦带药营随行，既治伤员，也备着应对袁术可能用的毒计。
出兵那日，瓦岗寨旌旗如林。八千孙坚江东猛虎卫列在最前，为首的校尉举着长枪喊道：“孙公当年受主公大恩，今日我等随主公讨逆，定不辱命！”谢虎翻身上马，霸王枪直指南方：“出发！”
大军行至落霞谷时，天已擦黑。谢虎令军队扎营，刚卸下铠甲，沈斓曦便提着药箱过来，替他检查肩上旧伤——那是上次与吕布交战时留下的，当时鞠芊芊吓得直哭，连夜用自己酿的伤药给他敷，还说“师父要是有事，芊芊就……”话没说完，就被他笑着揉了揉头，说“师父哪有那么容易倒下”。
“在想芊芊的伤药？”沈斓曦的声音很轻，带着暖意，“她走时留的那瓶药，我看过了，药材都是上好的，还特意按你的体质减了寒性，用心得很。”谢虎嗯了一声，目光飘向远处的篝火，几个士兵正围着一个绣着兰草的帕子议论，说是从鞠芊芊帐里找的。
第二日清晨，斥候回报，谷口有袁术的三千伏兵。谢虎冷笑，召来贾诩：“特种队从两侧峭壁绕过去，用火药竹筒炸乱他们阵脚，我率大军从正面突破。”
黑衣队员们如猿猴般攀上峭壁，晨光里，他们腰间的火药竹筒泛着冷光。随着第一声“轰隆”响彻山谷，谢虎挥枪下令：“冲！”
瓦岗士兵如猛虎下山，枪戟翻飞间，袁术的伏兵早已被爆炸声吓破了胆。特种队员从峭壁飞身而下，短弩射出的麻痹箭精准命中敌兵，中箭者纷纷倒地抽搐。谢虎策马冲在最前，霸王枪一扫，便挑飞两个敌兵，身后的八千旧部更是勇猛，喊杀声震得山谷回声不绝。
不到半个时辰，伏兵尽数歼灭。清理战场时，沈斓曦忽然脸色一变，拿着一枚黑色令牌过来：“谢虎，你看这个。”令牌上刻着诡异的蛇蝎纹，谢虎皱眉——他见过鞠芊芊绣帕上有类似的纹样，当时问她，她只说是家乡的小玩意儿，没敢多问。
“这是五毒教的令牌。”贾诩凑过来，眼神凝重，“袁术竟勾结了五毒教的人？”谢虎心头一紧，想起鞠芊芊偶尔失神时，嘴里念叨的“教里的事”，当时只当是她家乡的琐事，如今想来，她或许与这五毒教有关？可她是自己的徒弟，待自己那般真心，怎会与袁术为伍？
“先别声张。”谢虎压下疑虑，将令牌收好，“大军加速前进，会师寿春要紧。”
三日后，瓦岗军抵达寿春西门，远远便见江东军的旗帜在东门飘扬。孙策亲自策马过来，老远就喊：“恩公！久违了！”
少年比两年前沉稳了许多，甲胄上沾着血，却难掩锐气。两人并马而立，望着寿春高大的城墙，孙策笑道：“有谢公相助，这寿春，今日必破！”
攻城战从清晨打到黄昏。瓦岗特种队用火药竹筒炸开西城门，江东军从东门攻入，两军在皇宫外会师。谢虎率军冲进去时，正遇袁术的亲卫拼死抵抗，一个亲卫腰间的黑色令牌晃入眼帘——与落霞谷捡到的一模一样。
“主公小心！”贾诩突然扑过来，将他推开，一枚毒针擦着肩头飞过，钉在廊柱上。那亲卫见偷袭不成，竟从怀中摸出个瓷瓶，要往地上摔。“是毒蛊！”沈斓曦大喊，谢虎反应极快，一枪挑飞瓷瓶，反手擒住亲卫。
“说！这令牌是哪来的？谁派你们来的？”谢虎按住他的肩头，语气冰冷。亲卫咬牙不答，贾诩用匕首挑开他的衣领，露出颈间的蛇形刺青：“五毒教的‘蛇卫’，若不老实，让你尝尝火药竹筒的滋味！”
亲卫脸色惨白，终于开口：“是、是五毒教长老派我们来的，说帮袁术杀了谢虎，就给我们淮南的地盘……我们没见过教主，只听长老说，教主是个年轻姑娘，好像、好像跟谢公认识……”
谢虎心头猛地一震，霸王枪险些脱手——年轻姑娘？跟自己认识？难道是芊芊？可她怎会是五毒教的人？她当初离寨就是因为对自己爱慕，爱而不得，又怎会派人行刺自己？
“不会是芊芊。”沈斓曦扶住他的手臂，轻声安慰，“她若想害你，当初在瓦岗有的是机会，何必留书离开？定是那长老冒用她的名头！”徐茂公也附和：“没错，芊芊那丫头，看你的眼神比我和晓玉妹妹更柔，怎么可能害你？”
谢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下令：“先押下去，破城后再审。”
皇宫大殿里，袁术抱着传国玉玺躲在龙椅后，见谢虎进来，还嘴硬：“谢虎！我乃天子，你敢弑君？”谢虎冷笑，一枪挑落玉玺：“窃国之贼，也配称天子？”孙策随后进来，看着狼狈的袁术，嗤笑道：“当年你借我父亲兵马，许诺的九江郡从未兑现，今日便是报应！”
袁术被押下去时，哭喊着“我乃四世三公”，声音渐渐远去。谢虎捡起玉玺，递给孙策：“江东基业初定，这东西你比我有用。”孙策愣住，随即单膝跪地：“谢公大恩，孙策此生不忘！”
庆功宴上，士兵们举杯欢呼，谢虎却悄悄离了席，站在殿外的月光下。他掏出那枚五毒教令牌，指尖摩挲着蛇蝎纹，心里乱糟糟的——芊芊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为什么要走？那些所谓的“教里的事”，是不是藏着她的苦衷？
“主公在想鞠姑娘？”贾诩递来一壶酒，“那亲卫招了，五毒教长老早瞒着教主与袁术勾结，还说要‘借教主之名取谢公性命’，想来鞠姑娘定是不知情，甚至可能被长老胁迫了。”
谢虎仰头饮了一口酒，心里稍安。这时，沈斓曦端着一碗莲子汤过来：“别喝太多酒，这汤安神。”谢虎接过汤碗，看着她眼底的关切，忽然笑道：“有你们在，我还有什么可愁的。”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斥候连夜送来情报：“主公！曹操派荀彧安抚兖州，还暗中增兵徐州边境，似要袭取淮南！”
谢虎将汤碗一饮而尽，眸底重新聚起锋芒。他转身走向军帐，声音掷地有声：“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回师瓦岗！曹操想捡便宜，也得问过我谢虎的枪！”
贾诩与沈斓曦紧随其后。月光下，瓦岗的旗帜猎猎作响，寿春的喧嚣渐渐远去，而新的战事已在酝酿。
没人看见，寿春城外接骨木丛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望着瓦岗军帐的方向，手里攥着枚绣着兰草的帕子。鞠芊芊咬着唇，泪水无声滑落——她偷偷跟着五毒教的蛇卫来寿春，本想阻止他们行刺谢虎，却还是晚了一步。她当初因爱慕师父却不得其心而留书离开，如今虽逃出五毒教长老的掌控，心却依旧牵挂着师父，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教主，该走了，长老的人快追来了。”身后的小教徒轻声催促。鞠芊芊最后望了一眼瓦岗的灯火，擦去泪水，转身隐入夜色——她要先回五毒教，重整旗鼓，等她把一切理顺了，就回瓦岗找师父，告诉他，她从未想过害他，从未停止过喜欢他。
瓦岗军帐内，谢虎重新站在舆图前，徐茂公、贾诩、林晓玉围在身边，沈斓曦在旁研墨。烛火摇曳中，他们的身影映在淮南与徐州的交界线上——曹操的兵马已悄然移动，而瓦岗的利刃，正蓄势待发。
谢虎握紧霸王枪，目光坚定：“这乱世棋局，咱们一步一步下，谁赢谁输，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