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功法,是法则。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在风清浅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身体里刚刚平息下去的江河,在这一刻化作了咆哮的怒海。
枷锁已去,囚笼已破。
那头被压抑了近二十年的巨龙,终于睁开了它的双眼。
轰隆!
一股远比之前狂暴百倍的气旋以她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神殿内坚硬的黑石地面,竟被这股气流硬生生刮掉了一层。
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夜君离操控着轮椅退到大殿门口,指尖轻弹,一道无形的壁障将整个神殿笼罩,隔绝了所有气息。
他看着风暴中心的那个身影,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了一丝凝重。
他知道她会突破。
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毁天灭地般的架势。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晋升,这是在向这方天地宣告一个新皇的诞生。
风清浅感觉自己要被撑爆了。
之前灌体带来的痛楚,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挠痒痒。
如果说之前是经脉被拓宽,那现在就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撕裂、重组。
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发出的不是水声,而是雷鸣。
骨骼在剧烈地摩擦、生长,每一寸都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操!”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他妈比生孩子还疼。
但越是疼痛,她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就越是被激发出来。
来啊!
不是要重组吗?
那就彻底一点,把老娘这身凡胎肉骨,全他妈换成神金仙铁!
她不再压制,反而彻底放开了心神。
原本还只是被动承受,现在她开始主动引导那股狂暴的灵气洪流。
以身为炉,以血为火。
炼!
太初秘境那灰褐色的天空,在此刻风云变色。
以黑色山脉为中心,一个巨大无比的灵气旋涡正在飞速形成。
方圆百里,所有狂暴的、无人敢吸收的灵气,此刻都像是找到了归宿的倦鸟,疯狂地朝着神殿的方向涌去。
正在某处遗迹里跟一头妖兽打得你死我活的瑶光圣女,突然感觉手里的剑一沉。
周围的灵气瞬间被抽空。
那头妖兽也停下了攻击,不安地刨着蹄子,朝着黑色山脉的方向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
“那边……发生了什么?”
圣女面色骇然,喃喃自语。
而在神殿内,风清浅的气息已经冲破了灵尊的壁障。
那道困住了无数天才的门槛,在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一捅就破。
没有丝毫停顿。
灵尊初期。
灵尊中期。
灵-尊-后-期!
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她的修为就一路飙升,来到了无数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但这还没完。
灵气倒灌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那座尘封万载的太初神殿,此刻像是活了过来。
墙壁上的壁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地下的灵脉发出沉闷的轰鸣。
整座神殿都在为它的新主人,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在灵尊后期的顶峰,风清预感到了一堵墙。
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墙。
那是法则之墙。
是天与地的界限。
是凡人与皇者的天堑。
无数灵尊强者被挡在这堵墙前,耗尽寿元也无法寸进。
想要破开它,需要的不再是灵力的堆积,而是对“道”的感悟。
但风清浅不一样。
她不需要去感悟。
因为她自己,就是“道”的一部分。
她缓缓抬起头,虽然双目紧闭,但她的“视线”却穿透了神殿的穹顶,穿透了秘境的天空,看到了那片构成世界本源的法则之海。
《万兽朝皇诀》在她识海中自行运转。
一个古老、霸道、充满了威严的音节从她唇间吐出。
开。
一个字。
言出法随。
那堵坚不可摧的法则之墙,在她面前,竟然缓缓地……打开了一道门。
像是臣子在恭迎自己的君王。
风清浅没有犹豫,神魂一步迈出,跨过了那道门。
轰!
整个太初秘境剧烈震颤了一下。
天空之上,紫电狂舞,金莲遍地。
无数异兽的虚影在云层中浮现,齐齐朝着黑色山脉的方向,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那是朝拜。
万兽朝皇。
风清浅的修为在这一刻,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灵皇。
她猛地睁开眼。
世界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颜色和形状。
她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风,能听到光线拂过脸颊的声音。
她甚至能感知到百里之外,一只蚂蚁因为同伴被踩死而发出的愤怒嘶鸣。
这就是灵皇之境。
执掌一方天地,言行为法,号令为则。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气息离唇之后,竟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白色小龙,绕着她盘旋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融入空气中。
身体里所有杂质都被排空,皮肤呈现出一种玉质的光泽。
五官也似乎变得更加精致,眉心那道紫色的神御之印,此刻如同最剔透的紫水晶,神秘而高贵。
风清浅握了握拳头。
一股能捏爆星辰的力量感,让她忍不住想找个什么东西打一架。
凌霄剑阁那帮老狗,应该很抗揍吧?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待在石台上的万兽图鉴,突然光芒大盛。
它自行漂浮到半空中,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得飞快。
一道道金色的神纹从书页中飞出,如同活物一般,重新烙印在图鉴的封皮和内页上。
原本古朴的图鉴,在这一刻变得华丽而神秘。
它不再是一件死物。
风清浅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懵懂而亲近的意识,正在图鉴内部苏醒。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器官。
“吾主。”
一个稚嫩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
风清澈愣了一下。
“你是……小万?”
她试探着给这新出炉的器灵取了个名。
“吾主可为吾赐名。”
那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风清浅的恶趣味顿时上来了。
“以后你就叫铁柱吧。”
“……”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足足三息。
然后才用一种委屈巴巴的语气回道。
“遵命,铁柱……参见吾主。”
风清浅差点笑出声。
逗弄这刚诞生的小器灵,可比打架有意思多了。
就在她准备再给它起几个“狗剩”“二蛋”之类的备用名时,一股新的信息从图鉴,不,从铁柱那里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