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风清浅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部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身体里黏腻的杂质随着汗水排出,在地上留下一滩滩黑色的污迹,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这味道,简直比在垃圾堆里滚了一圈还上头。
一只手递过来一方洁白的丝帕。
风清浅抬起头,夜君离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递过来的帕子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风清浅扯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白色的丝帕立刻变得乌七八糟。
她毫不在意地把帕子扔回他腿上。
洁癖怪,这下满意了?
夜君离没说话,只是收回了那方脏污的帕子,指尖一捻,帕子便化作了飞灰。
随后,他伸出手。
风清浅搭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
双脚落地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不同。
身体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经脉里奔腾的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浩瀚的江河。
举手投足间,似乎都能牵引这方天地的灵气。
这种感觉太过瘾了。
原来没有枷锁的人生是这么爽。
凌霄剑阁那帮老狗,欠原主的,她今天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就在她感受着新生力量的时候,异变再生。
刚刚平息下去的血脉再次暴动。
轰!
风清浅的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一整个宇宙。
无数金色古字洪流般涌入她的识海。
那些字扭曲、组合,最终汇成了一篇浩瀚无边的功法。
《万兽朝皇诀》。
这才是神御一族真正的根本。
之前从传承珠里得到的《太初御神诀》,不过是这篇功法的入门钥匙。
真正的宝藏,一直都在她自己的身体里。
怪不得凌霄剑阁费尽心机也要活捉她。
他们要的不是她的血,而是她这具被当成活体书籍的身体。
无数信息在脑中炸开。
有与飞禽沟通的音节。
有安抚走兽的独特精神频率。
甚至还有如何与草木精怪建立联系的法门。
这不是功法。
这是法则。
是神御一族作为天地间唯一皇者,向万灵颁布的至高律令。
以前她以为的驭兽,是征服,是奴役,是靠着契约强行压制。
但现在她懂了。
真正的统御,是认可,是引领,是站在与它们平等的位置上,用更高级的生命层次,让它们心甘情愿地臣服。
我,即是万灵之首。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这不是狂妄,而是一种事实。
是《万兽朝皇诀》带给她的绝对自信。
随着她心念一动,大殿内常年沉寂的兽首石雕,突然齐齐震动起来。
那些雕刻出来的石质眼珠里,竟然泛起了微弱的灵光。
或敬畏,或亲近,或臣服。
它们在向新皇行礼。
整座神殿的能量流向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不再是无序地散逸,而是以风清浅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她就是这座神殿的心脏。
她能感觉到每一块石头的情绪,能听到每一缕尘埃的呼吸。
这感觉太奇妙了。
她缓缓抬起手。
识海中,一篇关于“召唤”的法门自动浮现。
她闭上眼,将一缕精神力顺着神殿的灵脉延伸出去,穿过山体,越过荒原,朝着这片秘境的未知深处探去。
过来。
一个简单直接的命令。
没有目标。
随缘。
她就是想试试这新到手的能力好不好使。
遥远的沼泽深处,一头正在沉睡的千米巨鳄猛地睁开了灯笼大小的眼睛。
它感觉到了。
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召唤。
不容抗拒。
不容置疑。
那是皇的旨意。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响彻整个秘境。
无数正在寻宝的修士被这声咆哮吓得肝胆俱裂。
这是什么级别的妖兽?
太初秘境里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而在神殿内,风清浅只是满意地勾了勾唇。
看来效果还不错。
她睁开眼,正好对上夜君离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全程看着她完成了这次蜕变,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但风清浅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凌霄剑阁那帮蠢货,把这功法当成了人人都能练的武功秘籍。”
风清浅把玩着手里的玉简,语气里满是嘲讽。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这玩意儿要是没有神御血脉,谁碰谁死。”
“那就让他们死个明白。”
夜君离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高效。
风清浅嘿嘿一笑。
知我者,夜君离也。
她将一缕精神力探入玉简之中。
整座神殿的结构图瞬间出现在她脑海。
每一条通道,每一间密室,甚至连防御法阵的能量节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简直就是个移动的超级堡垒。
她甚至发现,神殿地底深处,还镇压着几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其中一道气息,充满了暴虐和毁灭。
连先祖风煌都只是镇压,而没有将其彻底抹杀。
看来这太初秘境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