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碎片还在往下落，六道黑影已呈扇形散开，将陈洛逼至走廊死角。
为首者的作战甲比其余五人更厚重，肩甲处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路——那是源能议会特勤队的标志，陈洛在父母遗留的加密文件里见过。
源能议会特勤队，束手就擒。脉冲炮充能的嗡鸣里，为首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
陈洛注意到他胸甲上的编号：07-夜枭。
这个名字突然在记忆里炸开——三个月前星环卫内部通报过，有位少校因执行任务过度被革职，当时的档案照片里，男人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锋。
夜枭的指尖轻轻叩了叩面甲，六具作战甲同时发出机械解锁声。
当他摘下面罩的刹那，陈洛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张脸确实属于被革职的星环卫精英，左眼角却多了道暗红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某种活物。
惊讶吗？夜枭扯动嘴角，露出森白犬齿，议会需要的从来不是听话的狗，而是能撕咬猎物的猎犬。他抬手划过自己的左脸，暗红纹路突然凸起，变成半透明的鳞片，你父母的实验室爆炸前，我就在监控室看他们敲键盘。
你救林昭那次巷战，我的目镜正贴着墙缝。
陈洛的源能回路在皮肤下跳动如火焰。
他想起三天前给妹妹买的草莓蛋糕，奶油在陈霜鼻尖沾成小白花；想起苏妄在实验室说基因修复液还差最后一味材料时，笔尖戳破了实验报告；想起叶清欢教陈霜打拳时，发梢扫过女孩耳后的温柔。
这些画面在视网膜上重叠，变成刺进心脏的针。
所以你是来确认我够不够资格当净化者陈洛开口时，声音比预想中更平静。
他看见夜枭的瞳孔瞬间收缩——这是他从父母笔记里翻到的关键词，净化者计划，用活人实验融合源能与古魔法兽化因子，制造完美战争兵器。
夜枭的鳞片纹路突然泛出幽蓝，那是兽化因子激活的标志：聪明的老鼠最招人喜欢。他身后五具作战甲同时抬起手臂，六支脉冲炮的瞄准红点在陈洛胸口连成星芒，但老鼠再聪明，也不过是实验材料。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这次带着电流般的刺响。
陈洛眼前浮现半透明面板，进度条从37%跳到59%，最下方跳出从未见过的选项：
【警告：检测到目标含【人类源能】+【兽化因子】双属性】
【吞噬模式选择】
1 吞噬人体源能（100%转化，获得目标战斗记忆）
2 吞噬兽化因子（80%转化，获得兽化能力适配数据）
【注：首次双模式选择，建议观察目标弱点】
陈洛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银链——那是母亲最后送他的成年礼物，内侧刻着保持清醒。
他盯着夜枭脸上的鳞片，突然想起苏妄说过：兽化因子会侵蚀大脑，所以他们的攻击模式会有0.3秒延迟。
选哪个好呢？他突然笑了，源能在掌心凝聚成幽蓝光刃，不如先试试——
陈洛小心！
熟悉的清喝混着破空声从走廊深处炸响。
陈洛转头的瞬间，看见叶清欢的身影破墙而出，拳套上的太初纹路泛着金芒。
她本该跟着林昭去地下三层的，此刻却抱着量子储存盒，发梢还沾着墙灰。
我把实验室坐标传给林昭了！她的拳风扫过最近的猎犬，作战甲表面立刻出现蛛网裂纹，苏妄说兽化因子怕高温，我带了...
闭嘴！夜枭的脉冲炮转向叶清欢，炮口的蓝光几乎要实质化。
陈洛的光刃瞬间斩出，在两人之间筑起源能屏障。
他能感觉到叶清欢的心跳透过屏障传来，快得像擂鼓——这傻姑娘，明明最怕疼，却总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
退到我身后。陈洛的声音放轻，像在哄陈霜睡觉，记得太初拳经的式吗？
叶清欢咬着唇点头，拳套上的金纹突然亮得刺眼。
六具作战甲同时发出低吼，夜枭脸上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皮肤——那是兽化因子暴走的迹象。
陈洛盯着系统面板的进度条，它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源能回路共振，像战鼓在血管里擂动。
现在...他握紧光刃，看向夜枭泛红的眼睛，该我了。当六支脉冲炮的蓝光在走廊里织成死亡之网时，叶清欢的太初拳已经轰在了最近的猎犬胸口。
拳套上的金纹随着她的动作流转成星河，那是《太初拳经》里“开天”一式——三个月前陈洛帮她从武馆老馆长遗物里寻回拳谱时，她还只能勉强打出拳风，如今却已能震碎特制作战甲。
被击中的猎犬像断线木偶般撞向墙面，胸甲裂开的瞬间，陈洛看见里面露出的不是机械义肢，而是覆盖着黑毛的兽化手臂。
“清欢！”陈洛源能屏障的蓝光陡然增强，替她挡下右侧猎犬的侧击炮。
余光瞥见叶清欢发梢被气浪掀得狂舞，她却反而借着力道旋身，第二拳砸向另一具作战甲的关节。
金属扭曲声里，那猎犬的膝盖诡异地向后折断，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原来所谓“猎犬部队”，连痛呼都带着兽类的沙哑。
“天枢·破甲弹已装填。”
林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时，陈洛刚好看见走廊尽头的通风口被炸开。
女军官的身影如苍鹰般俯冲而下，肩甲处的“天枢”源能核心正泛起赤金光芒——那是她源能武装的终极形态。
最先锁定叶清欢的脉冲炮突然炸成碎片，林昭的狙击枪还冒着青烟，她的战术目镜上跳动着实时弹道数据，“东南方第三具，腿骨有兽化增生，弱点在髋关节。”
同一时间，陈洛的腕表突然震动。
苏妄的全息投影在他身侧浮现，她的发梢沾着实验室的荧光试剂，指尖正疯狂敲击虚拟键盘：“安保系统已破解73%，三分钟后消防管道会喷放高压冰雾——足够你们冲进b区安全屋。”投影里的她突然皱眉，“夜枭的兽化因子活跃度超过临界值，他在强行压制暴走……陈洛，他的源能波动不对。”
话音未落，夜枭的身影已撕裂空气。
陈洛只来得及侧头，肩甲便传来骨骼碎裂般的剧痛。
那只覆盖着鳞片的手掌穿透源能屏障时，他闻到了铁锈与腐叶混合的气味——是兽化因子侵蚀血肉的味道。
血液顺着指缝滴在地面，在金属上烫出滋滋响的青烟，陈洛却在夜枭泛红的瞳孔里，看见了一丝熟悉的悲悯。
“别信议会。”夜枭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用尽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他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他们要的不是净化者，是……”话未说完，他突然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转身子，将自己的后心完全暴露在陈洛的光刃下。
陈洛的光刃停在夜枭脊椎三寸处。
这是致命破绽。
按照他的战斗本能，此刻应该直接贯穿对方源能核心，但夜枭眼底那丝悲悯，让他想起了父亲实验室爆炸前，监控里那个对着镜头比“嘘”的男人——同样的眼神，同样的欲言又止。
“走。”夜枭突然低吼，鳞片重新爬满手臂，反手抓住陈洛的手腕往安全屋方向甩去。
叶清欢及时扑来接住他，林昭的狙击弹精准击碎安全屋门锁，苏妄的投影尖叫：“冰雾还有17秒！”
银羽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灰区巡逻队长的警服沾着血，手里的电磁盾还在滋滋冒火花。
他挡住试图追击的猎犬，却在与夜枭对视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老周……是你？”
夜枭的动作顿了顿。
陈洛被叶清欢拖着跑过银羽身边时，听见巡逻队长用几乎破碎的声音说：“三年前救我出贫民窟的人，是你。你说要当最锋利的刀，保护我们这些蝼蚁……”
“蝼蚁？”夜枭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兽类的低嚎，“现在我是能咬碎刀鞘的疯狗。快走！”
冰雾在此时喷薄而出。
陈洛被叶清欢护在怀里冲进安全屋，林昭反手甩出电磁地雷炸断走廊，苏妄的投影终于完成系统破解，安全屋的金属门重重闭合。
警报声中，陈洛靠着墙滑坐在地。
左肩的疼痛像火舌般舔舐神经，他却盯着腕表上的系统面板——吞噬进度条已经跳到89%，最下方的双模式选项在微微发亮。
刚才与夜枭接触的瞬间，系统提示音里混进了一段杂音，像是被截断的记忆碎片：“……陈教授的儿子……别让他走我的老路……”
“陈洛！”叶清欢的手按在他肩头，温度透过血浸透的衣物传来，“医疗箱在我这儿，苏妄说你需要……”
通讯器突然震动。
陈洛接通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女声：“陈先生，苏妄博士的基因修复液项目……”话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他抬头时，刚好看见苏妄的全息投影突然卡顿，她眼底的数据流里，闪过一行血红色的警告：【检测到非法入侵——】
安全屋外，夜枭的咆哮混着猎犬的呜咽，渐渐被冰雾吞没。
陈洛摸向腕间的银链，“保持清醒”四个字在掌心硌出红痕。
他望着苏妄投影里突然熄灭的数据流，又看了看叶清欢泛红的眼尾、林昭紧抿的唇角，还有银羽留在通讯器里未读的消息：“老周的兽化实验记录在议会档案馆b - 7……”
走廊尽头，有蓝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