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环城圣区的「星辉厅」穹顶缀满人造星尘，陈洛踩着铺着银线地毯的台阶拾级而上时，水晶灯在他肩章的星芒纹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西装袖口的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那是他昨夜用源能笔复刻的维克多家族鹰徽，与议会徽章重叠处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叮——源能伪装·中级已激活，当前可模拟三人源能波动，剩余维持时间28分17秒。」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陈洛的指尖正轻轻搭在领结上。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源能如活物般翻涌，按照记忆中「战略科技顾问」的能量频率重新排列——那是从罗兰人脉里扒出的，维克多家族为新顾问定制的身份标签。
宴会厅的喧嚣在推门瞬间扑面而来。
陈洛目光扫过厅内，银器碰撞声、香水与雪茄的混合气味、贵族们镶着源能石的袖口反光，这些信息在他视网膜上快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左侧香槟塔旁的金发青年身上。
罗兰·维克多正端着水晶杯，杯壁凝着水珠，将他眉梢的冷笑放大成扭曲的影。
「听说新来的顾问对古魔法一窍不通？」他故意提高音量，周围三三两两的贵族立即停下交谈，目光如针般扎向陈洛。
陈洛的手指在西装口袋里轻轻蜷起——那里躺着系统刚解析出的罗兰人脉清单，其中一条标注着「黑市·禁忌符文交易记录」。
他抬眼时，眼尾的弧度比在灰区时更柔和三分：「古魔法的咒文确实记不全，但数据...我倒是记得些有趣的。」他向前半步，袖扣在灯光下闪了闪，「比如维克多先生上月十五号，在黑市拍下的那枚‘月蚀符文’。」
厅内突然静得能听见冰锥坠入香槟杯的轻响。
罗兰的手指骤然收紧，水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身后几个年轻贵族倒抽冷气——月蚀符文是百年前源能战争的禁物，任何与战争遗物相关的交易都能让维克多家族在议会上失去三个席位。
「你...你胡说！」罗兰的声音拔高，却在触及陈洛眼底那抹冷光时突然顿住。
他想起昨夜被陈洛击杀前最后一刻的画面——那个灰区程序员的眼神，和此刻如出一辙。
「胡说？」陈洛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展开时露出半枚焦黑的符文残片，「这是符文交易行的收据，维克多先生的私人印章。需要我请交易行的老霍克来辨认吗？」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滚水般沸腾。
有老贵族摸着胡须眯起眼，有年轻女眷捏着帕子掩唇，连侍应生托盘上的银叉都因主人发颤而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得罗兰踉跄后退半步。
「陈顾问好兴致。」一道清甜女声从右侧传来。
露娜端着香槟杯走近，发间的源能蝶振翅时洒下细碎荧光，却掩不住她眼底的冷意。
她将酒杯递向陈洛时，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压——那是议会特有的「警告暗号」。
陈洛垂眸接过杯子，指腹在杯沿摩挲时，一枚芝麻大小的干扰器已顺着露娜的裙摆滑入夹层。
系统提示同时响起：「检测到目标体内存在三级精神探针，已启动干扰程序。」他抬头时，眼底的温度比刚才又降了几分：「露娜小姐的香水味...像极了灰区实验室的试剂。」
露娜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后退半步，发间的源能蝶突然失控般撞向水晶灯，在玻璃上撞出蛛网裂纹。
周围贵族发出短促的惊呼，她却死死盯着陈洛，直到宴会厅角落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才移开视线。
陈洛顺着声音望过去。
阴影里，老贵族艾德里安扶着雕花立柱，骨节嶙峋的手攥着丝帕，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帕子上晕开小红花。
他抬头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叮——检测到目标生命体征剩余13%，触发潜在遗愿任务。」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
陈洛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的星芒纹，目光却始终锁在艾德里安身上。
他能听见老人喉间的痰鸣，能看见他领口露出的半枚家徽——那是他父母笔记里提到过的「黎明之辉」家族图腾。
宴会厅的音乐重新响起时，陈洛端起香槟抿了一口。
酒液冰得他舌尖发麻，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暗潮。
他望着艾德里安缓缓坐下的身影，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有些棋子，生来就是为了掀翻棋盘。」
而他，正握着最好的契机。
陈洛的鞋跟在地毯上碾出极轻的声响，他端着香槟杯的手看似随意垂落，指尖却在西装内袋的羊皮纸边缘微微发颤——那是艾德里安领口家徽的拓印，与母亲笔记里「黎明之辉」的图腾分毫不差。
老人又一阵剧烈咳嗽传来时，他喉结动了动，终于放下酒杯，在众人视线尚未完全聚焦前，顺着立柱阴影滑到艾德里安身侧。
需要叫医疗机器人吗？陈洛的声音放得极轻，像灰区冬夜落在窗棂上的雪。
他半蹲下来，能看见老人脖颈处凸起的青筋如蚯蚓般爬向耳后，袖口露出的皮肤薄得能透出血脉的青紫色。
艾德里安的手指突然攥住他手腕，力道却轻得像片枯叶：不用...他们的纳米机器人会把我拆成数据。他浑浊的眼珠转动着，在陈洛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你...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像当年老霍克看我时那样。
陈洛的呼吸顿了半拍。
老霍克是灰区地下诊所的医生，十年前曾偷偷给被议会追捕的母亲打过镇定剂。
他不动声色地反握住老人手背，触感像摸过风干的树皮：我能帮您找回当年被夺走的荣誉。
艾德里安的喉结剧烈滚动。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的丝帕被血浸透成深褐，却仍死死抓着陈洛不放。
等喘息稍缓，他从领口扯出半枚银质勋章，边缘的划痕里还嵌着锈迹：五十年前...北境商会的货轮在星环海触礁，我替议会背了黑锅。他的指甲几乎掐进陈洛腕骨，帮我...给商会现任家主发封道歉信，用...用黎明之辉的家徽火漆。
现在？陈洛扫了眼宴会厅角落的源能通讯台。
现在。艾德里安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像回光返照。
他从内侧口袋摸出个雕花铁盒，盒底躺着枚刻着双狮衔月的火漆章，信在...在我秘书那里，密码是...霜月十七。
陈洛的指尖刚触到铁盒，系统提示便在识海炸开：「检测到目标遗愿核心要素齐全，是否立即执行？」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芒——母亲笔记里写过，黎明之辉曾是源能战争时期最大的情报商，掌握着议会十二位创始成员的黑料。
您等我三分钟。他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艾德里安膝盖，将藏在袖中的微型源能笔轻轻推到老人手边——那是他从罗兰的钢笔里拆出的定位器，此刻正随着老人的颤抖，在地毯上洇出极小的光点。
通讯台的侍者刚要阻拦，陈洛已将火漆章拍在台面上。
源能屏亮起的瞬间，他输入霜月十七，加密文件如潮水般涌出。
最上层的信件标题让他瞳孔微缩：《致北境商会·关于星环海307号货轮沉没的真相》。
发送。他的拇指按在确认键上，余光瞥见宴会厅门口的露娜正与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低语。
系统提示紧接着响起：「目标遗愿完成度100%，吞噬进度+30%（当前72%）。」
陈洛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
他踉跄着扶住通讯台，眼前浮现出无数光链——银发老伯爵与军火商的密会记录、蓝眼睛女公爵在黑市的账户流水、甚至奥古斯都议长上周三在私人教堂忏悔的录音。
这些信息像滚烫的岩浆般涌入识海，最后凝成一张发光的关系网，每个节点都标注着「可吞噬」的猩红字样。
陈顾问好雅兴。
冰冷的机械音在头顶炸响时，陈洛猛地抬头。
宴会厅中央的水晶灯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穹顶的全息投影——奥古斯都议长的虚拟影像身着议会金纹长袍，瞳孔里跳动着源能核心的幽蓝。
周围贵族集体躬身，连正用帕子擦手的露娜都僵在原地。
陈洛垂眸时，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投影拉得老长，像条随时会勒紧脖子的绳索。
议会注意到新生园的安保系统存在漏洞。奥古斯都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明天上午九点，我要听你的专项汇报。
陈洛的后背沁出冷汗。
新生园是源能研究院的禁区，连苏妄的权限都进不去三层。
他面上却堆起得体的微笑，指尖轻轻按住胸口——那里有枚米粒大小的追踪芯片，是露娜递香槟时种下的，此刻正随着心跳规律震动。
遵您的命。他躬身时，余光瞥见艾德里安的位置已空无一人，只留着半枚带血的丝帕，在地毯上像朵凋零的红玫瑰。
宴会厅的灯光重新亮起时，陈洛摸出手机查看时间——23:57。
系统在识海无声提醒：「源能伪装剩余时间：0分12秒。」他转身走向大门，皮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电流杂音，像某种即将觉醒的兽类低吟。
夜风卷着星尘扑在脸上时，陈洛摸出兜里的追踪芯片，在掌心捏成碎片。
远处圣区钟楼的报时声响起，十二下钟声里，他望着议会大楼顶端永不熄灭的源能核心，轻声对空气说：明天九点...该掀棋盘了。
（次日清晨，陈洛准时抵达议会大楼时，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目标建筑存在三级防御系统，已启动吞噬模式·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