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玄枢之后,林守心的修行生活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并未因真传弟子的身份而懈怠,反而更加刻苦。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修炼《太上导引术》积累元气,便是前往位于天枢峰后山、较为僻静的“枢机阁”。
枢机阁并非宏伟殿宇,而是一座依山而建、掩映在青松翠柏间的三层竹楼,看似朴素,却暗合自然之道,与玄枢长老闲云野鹤的性子颇为相符。凭着他给予的黑色令牌,林守心可自由出入。
阁内没有琳琅满目的法宝丹药,只有数不尽的书籍、玉简、卷轴,杂乱却有序地堆放在书架、案几甚至地上。内容包罗万象,不仅有道法典籍、阵法图解、符箓精要,更有大量野史杂记、地理志异、上古传说,甚至还有一些关于海外异族、星相占卜的冷僻记载。这里仿佛是玄枢长老个人知识的储藏室,充满了随性与智慧。
林守心如获至宝,沉浸其中。他首先研读了玄枢长老赠与的那枚心得玉简。玉简中的内容并非系统的功法,而是玄枢长老多年来在阵法、符箓一道上的思考、猜想、失败记录与灵光一闪的感悟。其中许多观点天马行空,与传统认知大相径庭,却往往直指本质,让林守心常有茅塞顿开之感。
尤其是关于“能量节点共振”、“结构稳定性源于内在秩序而非外力强压”等论述,与他自身对“序”的感悟不谋而合,甚至提供了更深入的理论支撑和实现思路。
结合玉简心得与脑海中那些符文碎片,林守心开始尝试改进自己的手段。
“锐金锥”依旧是他的主要攻击方式,但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凝聚与发射。他尝试在凝聚过程中,以精神力引导元气与金色气息,按照某种更稳定、更高效的“序”来排列结构,使得“锐金锥”的穿透力与速度提升了近三成,且元气消耗有所降低。
“序之力场”的修炼更是重中之重。这并非某种固定法术,而是一种对力量本质的理解与运用。他在枢机阁中找到了一些关于“域”、“场”的古老记载,虽残缺不全,却给了他极大启发。他不再将力场视为简单的干扰工具,而是尝试将其塑造成一个以自身为中心的、微型的秩序领域。
在这个领域内,他能够更清晰地感知能量的流动,并能施加微弱的影响。虽然范围极小,仅能覆盖周身三尺,影响力也远不如“镇”字初文那般霸道,但胜在消耗相对较小,且可持续维持。在这个领域内施展“锐金锥”,威力与精准度都有显着提升;面对来袭的攻击,也能更早感知并做出应对。
这一日,他正在枢机阁外的空地上,练习维持“秩序领域”的同时,操控三枚以新法凝聚的“锐金锥”攻击远处标靶。只见三枚淡金光锥在他周身三尺范围内如同游鱼般灵活穿梭,轨迹刁钻,速度惊人,精准地命中百步外三个不断移动的靶心!
“不错,短短半月,便能将力场与攻击结合到如此地步,悟性尚可。”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林守心连忙收敛气息,转身行礼:“师尊。”
玄枢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株松树下,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古籍,正含笑看着他。
“你这‘领域’,雏形已现,虽粗糙,却方向正确。”玄枢长老走近,目光扫过林守心周身那无形的力场,“不过,你可知其最大弊端何在?”
林守心思索片刻,答道:“消耗依旧偏大,难以持久,且范围太小。”
“皆是表象。”玄枢长老摇头,“其最大弊端在于——被动。”
“被动?”林守心一怔。
“你如今这领域,如同一个坚固的乌龟壳,或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只能等敌人进来,再施加影响。若遇高手,或远攻,或避而不入,你便束手无策。”玄枢长老点拨道,“为何不能主动将你的‘序’,你的‘意志’,施加于外物,甚至……于天地?”
“施加于外物?于天地?”林守心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脑海中轰然作响!他一直局限于自身周围,却从未想过,既然“序”是规则,是道理,为何不能去影响外界已有的规则?
“譬如那草木生长,有其序;流水奔腾,亦有其序。”玄枢长老随手一指旁边岩石缝隙中顽强生长的一株野草,“你若能理解其生长之序,或许便能加速其生长,或令其枯萎。”他又指向远处山涧,“你若能明晰水流之势,或许便能引导其改道,或令其断流。”
“当然,以你如今修为,妄图影响天地,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若只是影响一块石头,一滴水,一缕微风呢?”玄枢长老看着他,眼中带着鼓励,“从细微处着手,感受它们内在的‘序’,尝试以你自身的‘序’,去共鸣,去引导,去……重新定义。”
林守心只觉眼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师尊的话,为他指明了“秩序之力”下一步的修炼方向——从被动防御与干扰,转向主动影响与掌控!
“多谢师尊指点!”林守心深深一拜,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憧憬。
自那日起,他的修炼内容又多了一项。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自身周围维持领域,而是开始尝试将精神力延伸出去,去“触摸”一块石头,去“感受”一片树叶,去“倾听”一缕风的轨迹。
起初毫无头绪,石头依旧是石头,树叶依旧是树叶,风依旧无形无质。但他坚持不懈,凭借着对“序”的独特感应和远超同阶的精神力,渐渐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韵律”。
他“看”到石头内部分子紧密排列的稳定结构,“听”到树叶脉络中汁液流淌的细微声响,“感”受到风儿遵循气压差异而流动的轨迹……
他开始尝试以自身那微弱的秩序之力,去触碰这些“韵律”。第一次,他试图让一块小石子滚动,精神力耗尽,石子纹丝不动。第二次,他试图让一片枯叶翻转,依旧失败。
但他没有气馁。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目标物的“序”理解更深一分。他不断调整自身力量的频率、强度、介入方式。
十次、百次、千次……
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林守心盘坐在枢机阁外的青石上,目光紧紧盯着面前地面上的一片梧桐落叶。他屏息凝神,将全部精神力集中,体内那丝金色气息缓缓流转,化作一股无形的、带着“移动”意念的秩序波动,轻柔地覆盖上那片落叶。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用力量去“推”它,而是尝试去“共鸣”落叶本身与地面之间那微弱的摩擦力之“序”,去“引导”它倾向于“滑动”而非“静止”。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守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那片沉寂的落叶,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托起,晃晃悠悠地、违背常理地平移了寸许距离,才缓缓落下!
成功了!
虽然只是移动了寸许,虽然消耗了巨大的心神,但这意味着,他真正迈出了主动影响外物的第一步!
林守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无比兴奋的笑容。他感觉自己对“秩序之力”的理解,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然而,就在他心神放松,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异变陡生!
一股阴冷、邪异、带着浓郁血腥气的神识,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毫无征兆地狠狠刺向他的识海!这攻击来得极其突兀、狠辣,目标直指他刚刚因突破而略显松懈的精神核心!
偷袭!而且出手之人修为远在他之上,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