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无忧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她死死拽着胡清玄的袖子，指节泛白。
“别冲动！”她压着嗓子低吼，“那是他的命根子，他会杀了你的！”
沐无忧脑里看着胡清玄，心想他疯了。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拿一个自己都搞不懂的“邪物”，去赌一个神藏期修士的师门信物？
这不是赌博，这是送死！
胡清玄没回头。
他只是反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沐无忧的手背。
那动作带着一种奇怪的安抚力量。
安心？怎么可能安心！沐无忧感觉自己的神海都在嗡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洞穴里，死寂一片。
只有火堆里爆开的火星，发出“噼啪”的轻响。
季无涯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道衍神器！参详三天！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天雷，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把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警惕都劈得粉碎。
他修道二十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窥见那至高无上的大道吗？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天道”就在眼前，别说一枚玉符，就算用十年寿命去换，他都不会犹豫！
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另有所图，肯定是个陷阱。
可这个陷阱，太香了！香到他明知是剧毒，也想一口吞下！
“好！”
季无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颤抖着手，缓缓从腰间解下那枚青光萦绕的玉符。
“我赌了！”
当他说出这三个字，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但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将玉符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伸出手臂。
“道兄，请。”
胡清玄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赌狗，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他缓缓蹲下身，没有立刻去拿玉符，而是先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季无涯和沐无忧不解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屏幕上的灰。
“道衍蒙尘，是对大道的不敬。”
他装模作样地解释。
实际上，他是在确认手机的状态。
1%。
仅剩的1%。
这次扫描，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仿佛拈着一朵世间最脆弱的花，将那枚“清心玉符”夹了起来。
玉符入手，一片温润。
不愧是修仙世界的宝贝。
胡清玄心中赞叹，脸上却是一片肃穆。
他将玉符举到眼前，闭上了双眼。
季无涯和沐无忧都屏住了呼吸。
在他们眼中，胡清玄此刻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凡人，而是像一位即将与天地沟通的古老祭司，威严而神秘。
然而，胡清玄紧闭的眼皮之下，他的眼球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在他拿起玉符的瞬间，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个扫描框。
【检测到中等品质规则源：清虚门传承玉符。】
【开始解析……】
一个蓝色的进度条，正在缓慢地向前推进。
[1%……5%……13%……]
（妈的，怎么这么慢！这破手机的处理器是奔腾的吗？）
胡清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扫描玉符，而是在拆一颗定时炸弹。
屏幕右上角，那【1%】的电量图标，像死神的眼睛一样盯着他，甚至还极其人性化地闪烁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别啊大哥！撑住！等下就给你喂得饱饱的！）
季无涯看着胡清玄紧闭的双眼，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有动用任何玄气！
甚至没有一丝神念波动！
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在“鉴定”？
难道……他真的能用肉眼，直接洞悉万物本源？！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让季无涯的道心都开始颤抖。
[……78%……91%……]
进度条在99%的位置上，卡住了。
电量图标，也从【1%】变成了刺眼的红色【0%】。
屏幕，黑了下去。
（我操！）
胡清玄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玩脱了！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黑掉的屏幕又顽强地亮了起来。
【解析完成！】
叮！
一声轻响，只有胡清玄能听见。
手机屏幕上，一张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属性列表弹了出来。
胡清玄心中狂喜，但他没有立刻睁眼。
戏，要做全套。
他又“入定”了足足十个呼吸，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他睁开眼。
那一刻，季无涯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双凡人的眼睛，而是两片倒映着星辰生灭的古老深空。
第一锤。
“道长，你这枚玉符，有点意思。”
胡清玄的声音，空灵而悠远。
“此物，取自昆仑山脉地心三万米深处，乃是‘暖玉之髓’。成型至今，不多不少，一千二百四十七年。”
轰！
季无涯的瞳孔猛地一缩！
昆仑暖玉！师门典籍中确实记载过，但从未说过是“玉髓”！
还有那个年份……一千二百四十七年！
不是一千两百年，不是一千三百年！是精确到个位数的“一千二百四十七年”！
这怎么可能？！师门典籍的记录也只是“千载之前”！
胡清玄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落下来第二锤。
“玉髓成型后，经你清虚门某位前辈以秘法浸泡。所用灵植三十七种，以‘静心草’为君，‘三叶青’为臣……”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还用了一味‘龙涎花’为佐使，对吧？从东海蛟龙巢穴旁采来的，这事儿……你们掌门知道吗？”
“噗通！”
季无涯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那是见鬼了！是凡人看到了神迹！
静心草和三叶青是门内公开的秘密，但“龙涎花”……那是那位祖师爷的不传之秘！只有历代掌门才配知晓！
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胡清玄没有理会他的失态，举起玉符，敲下了最后一锤。
“可惜了。其内灵机，驳杂不纯。甲木为主，癸水为辅，看似相生，实则互冲，浪费了这块好材料。”
他伸出手指，在玉符上轻轻一点。
“至于它最核心的力量，并非护体，也非传讯，而是这个‘静’字。”
“一个低劣的、不完整的‘静’字规则。只能让你心如止水，却不能让你明心见性，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垃圾。”
“鉴定完毕。”
胡清玄将玉符收回，揣进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失魂落魄的季无涯。
“道长，我说的，可有错漏？”
季无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错漏？这比他师门祖师爷的遗训还要精准！
垃圾……
他师门引以为傲的传承信物，被评价为……垃圾。
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道衍”会选择这个凡人！
因为他根本不是凡人！
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行走在人间的……古神！
“道兄……神威……”
季无涯挣扎着，想要行礼，却发现自己的道心已经碎成了一片齑粉，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清玄没兴趣看他表演。
手机在怀里微微一震，屏幕上显示：【能量补充至97%】。
久违的安全感回来了。
他立刻转身，走到惊魂未定的沐无忧面前，然后，又猛地回头，看向瘫在地上的季无涯。
“对了，道长。”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散漫，但听在季无涯耳中，却比刚才的“神谕”更加冰冷。
“我刚才解析玉符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你。”
“你之前说，朝廷派去的钦差大臣‘尤武’，折在了沁神湖？”
季无涯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是……外界都是这么传的。”
胡清玄笑了。
“是吗？可我怎么看到，你的记忆里，清虚门接到的宗门任务，是协助‘钦差尤武’调查陨星异动，而不是调查他的死因。”
他向前一步，俯下身，凑到季无涯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所以，你在欺骗我？明明你和他是并肩作战的同僚，现在却在这里？”
胡清玄嘴角上扬，内心暗爽，得逞了，就是要给他完全击破，然后心服口服的归顺于我。
“你看看那位女子，你是否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