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尖锐的犬吠声如同一把把锥子，死死扎进耳膜。林叶被粗暴地拨开，火把的光点连成一片，正朝着山洞的方向快速移动。
胡清玄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下意识地将那枚救命的“储物袋”塞进怀里。
“跑不了。”沐无忧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左肩的剧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追踪犬的嗅觉，能锁定十里内的活物气息。我们被包围了。”
以她现在连寻常武夫都不如的身体，面对至少二十名官兵和三条妖兽血统的猎犬，结局只有一个——死。
胡清玄脑子里的cpU快要烧了。手机仅剩2%的电量，连把石头编辑成豆腐都够呛，别说改写二十个人的命运了。
“往里走！”沐无忧当机立断，“找别的出口！”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洞穴深处。手机微弱的光芒是唯一的指引，脚下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殖质的腥气。
洞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钟乳石如利剑倒悬，一条不知深浅的暗河在脚下无声流淌。
有水路！就有生路！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向暗河时，胡清玄一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整个人被弹了回来，摔了个屁股墩。
“什么鬼？”
他伸手一摸，面前的空气坚硬如铁，表面还有微光流转。
阵法！
“别白费力气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猫捉老鼠的戏谑。
暗河对岸，一道身影从钟乳石的阴影后缓缓走出。灰色道袍，手持拂尘，面如冠玉，正是季无涯。
但他此刻的眼神，不再是船上那般玩世不恭，而是鹰隼般的锐利，死死锁定在胡清玄身上。
“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二位。”季无涯拂尘轻点，嘴上说着客气话，姿态却高高在上，“引发‘规则异动’的，就是阁下吧？是自己把宝物交出来，还是让贫道……亲自动手？”
沐无忧的瞳孔瞬间收缩，她明白了，这不是偶遇，是陷阱！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胡清玄的秘密来的！
她将胡清玄护在身后，握住刀柄，摆出决死一战的架势。
胡清玄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狼，后有虎，今天是要交代在这了？
不。
他看着季无涯那志在必得的眼神，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成型。
赌了！
他一把拉住准备拼命的沐无忧，冲着季无涯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嘲弄与怜悯。
“你想要？”胡清玄晃了晃手里即将关机的手机，“你确定……你要得起？”
季无涯眉头一皱，他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一件无主的法器罢了，有何要不起？”
“法器？”胡清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道长，你管这个叫法器？也对，以你的眼界，能理解成法器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举起手机，用一种介绍神器的庄严语气，缓缓开口：
“此物名为‘道衍’，乃是上个纪元崩灭时，天道核心所化的三千碎片之一。它内蕴器灵，执掌‘更易’之权柄，能重写万物根源。你所感应到的‘规则之力’，不过是它呼吸时泄露的万分之一气息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无涯的表情。
果然，季无涯的眼神从轻蔑，转为惊疑，再到凝重。
“至于你说它无主？”胡清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傲然道，“不才，正是它的第九任执掌者。它之所以会选择我，是因为只有我的神魂，能承受住它内部那片‘归墟道海’的冲刷。”
沐无忧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吗？还纪元崩灭，还天道核心……他怎么不说自己是创世神转世？
季无涯显然也不是傻子，他冷笑一声：“说得天花乱坠，谁知真假？待我用【镜花水月瞳】一探究竟！”
话音未落，他双目陡然亮起银芒，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穿透虚空，直射胡清玄手中的手机！
胡清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赌局的关键时刻到了！
季无涯的视野中，手机的金属外壳瞬间变得透明。但他预想中的符文、阵法、能量核心全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他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世界”！
无数细小到极致的，由“0”和“1”组成的字符，构成了一条条奔流不息的黑色瀑布。每一条瀑布都代表着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法则”，它们交织、碰撞、重组，构建出一个与灵朝大陆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精密的“天道”！
他看到了一行用方块字写成的注释：【世界根源编辑器V0.1beta】。
看到了【用户：胡清玄（权限：访客）】。
更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弹窗：【警告：检测到未知神念入侵！启动反制协议……】
“噗！”
季无涯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双目流下两行血泪。他捂着剧痛的脑袋，看向胡清玄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彻底变成了惊骇与狂热！
那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法器！那是一个……完整的，异世界的天道！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那个“天道”的执掌者！
“道长，我说了，你要不起。”胡清玄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窥探‘道衍’的代价，你还承受得住吗？”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爆喝。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火了！”
猎犬的狂吠声已经近在咫尺。
季无涯猛地回头，眼中杀机一闪。
这些凡人，竟敢打扰他探寻“大道”！
“胡……胡兄，请稍候。”他此刻连称呼都变了，态度恭敬得判若两人，“在下去处理一下这些蝼蚁。”
他甚至没走出阵法，只是站在原地，对着洞口方向，轻轻一挥手中的拂尘。
“镜花水月，泡影皆真。”
洞外的官兵正准备点火，忽然看到洞穴深处冲出两道血淋淋的人影，正是他们追捕的目标。
还不等他们反应，黑暗中扑出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吊睛白额猛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一个，将那两道人影咬得筋骨寸断，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那猛虎嚼着“尸体”，猩红的眼睛扫了一眼吓傻的官兵，发出一声咆哮，叼着猎物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妖……妖怪啊！”
“快跑！”
一群官兵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洞内，胡清玄和沐无忧看得一清二楚。那猛虎，那血影，分明都是虚幻的泡影，却真实得连血腥味都一般无二。
好厉害的幻术！
危机解除。
季无涯撤去阵法，走到胡清玄面前，整理了一下道袍，然后，对着胡清玄，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道门大礼。
“清虚门季无涯，见过……道兄。”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先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道兄，还请恕罪！”
胡清玄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淡然：“不知者不罪。”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季无涯抬起头，眼神狂热得像个最虔诚的信徒，“请道兄允许在下追随左右，侍奉一二！在下愿为道兄鞍前马后，只求能时时瞻仰‘道衍’神光，感悟一丝天外至理！”
胡清玄强忍着笑意，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也罢。不过我的行踪，不喜欢太多人知道。”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季无涯大喜过望。
胡倾玄内心稍稍松口气，希望接下来不会被季无涯看出破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