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小九的提示音准时在沈清弦意识中响起。
【叮!每日任务『稳固锚点』已刷新!请宿主在今日内完成与目标人物顾夜冥不少于30分钟的近距离非对抗性互动,并确保其情绪平稳度维持在60%以上。任务奖励:能量点x500。】
沈清弦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试图凝聚的灵气。这系统,简直是他退休路上的绊脚石。
他推开房门,顾夜冥果然已经坐在了客厅的轮椅上,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的方向,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他今天的气色好了不少,那股因虚弱而产生的脆弱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锐利,只是看向沈清弦时,那份锐利总会不自觉地软化。
“清弦!”他的声音比昨天有力了些,“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沈清弦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他扫了一眼茶几,上面空空如也。昨天那杯水,看来是混不过去了。
【互动开始计时。目标当前情绪平稳度:58%(期待,略有紧张)。】
顾夜冥似乎也察觉到了今天的“任务”难度增加,他抓了抓头发,试图寻找话题:“那个……苏言说,我恢复得很快,再过两天就能试着走路了。”
“嗯。”沈清弦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仿佛对庭院里那棵树的纹路产生了浓厚兴趣。
顾夜冥:“……” 这天没法聊了。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互动时长累计05:17。目标情绪平稳度:55%(略有失落,困惑)。】
沈清弦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任务要失败。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顾夜冥:“你……饿了吗?”
顾夜冥一愣,随即眼睛猛地亮起:“有点!”
【目标情绪平稳度+5,当前60%。】
“厨房有食材。”沈清弦站起身,朝开放式厨房走去。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非对抗”且耗时的互动了。
顾夜冥立刻操控着轮椅跟了过去,动作急切得差点撞到餐桌。
沈清弦打开冰箱,里面是苏言提前准备好的新鲜食材。他沉默地拿出面条、鸡蛋和青菜,动作生疏却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作为神明,他早已辟谷,烹饪是极其遥远的记忆,但这具身体的本能和超强的学习能力让他勉强能操作。
顾夜冥就安静地待在厨房入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清弦忙碌的背影。系着素色围裙的沈清弦,褪去了平时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侧脸在厨房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顾夜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莫名的暖流在心间荡漾。
【目标情绪平稳度+10,当前70%。互动时长累计15:43。】
水烧开,面条下锅,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需要我帮忙吗?”顾夜冥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想只是看着。
“不用。”沈清弦头也没回,专注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条,仿佛在应对一场严峻的考验。
顾夜冥抿了抿唇,不再坚持,只是目光更加专注。
很快,两碗简单的清汤面出锅,煎蛋卧在面上,点缀着几根青菜,卖相竟出乎意料地不错。
沈清弦将面端到餐桌,又返回厨房拿筷子。顾夜冥迫不及待地操控轮椅来到桌前,眼巴巴地看着。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开始吃面。
气氛有些微妙。顾夜冥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仿佛这是什么绝世美味,一边吃一边含糊地称赞:“好吃!”
沈清弦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优雅,仿佛不是在吃一碗简单的面条,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他听着顾夜冥的称赞,睫毛微颤,没有回应,但耳根却悄悄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目标情绪平稳度稳定在75%。互动时长累计28:05。】
任务即将完成。
吃完面,顾夜冥主动收拾碗筷,笨拙地操控轮椅想拿到水池边清洗。
“放着吧。”沈清弦阻止了他。
顾夜冥抬头看他,眼神亮得惊人:“清弦,明天……还能一起吃吗?”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寸进尺。
沈清弦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化为一个简单的音节:“嗯。”
【叮!每日任务完成!奖励能量点x500已发放。目标情绪平稳度峰值80%,表现优异!请宿主明日继续努力!】
沈清弦无视了系统的“表扬”,转身走向自己房间。身后,顾夜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得像个傻子。
第三天,第四天……“共进午餐”似乎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惯例。互动的内容依旧贫乏,大多是顾夜冥在说,沈清弦偶尔回应一两个字,或者干脆沉默。但顾夜冥的情绪平稳度却始终维持在很高的水平。
沈清弦发现,只要他待在顾夜冥的视线范围内,哪怕什么都不做,对方似乎就能获得极大的满足和安宁。这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依赖感,让他感到陌生而……无措。
同时,他也注意到,顾夜冥的身体恢复速度快得惊人。不到一周,他已经能勉强拄着拐杖行走了。而他体内那股沉睡的力量,似乎也随着伤势的好转而逐渐活跃,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灼热的气息,让一旁的苏言眼神愈发深邃。
这天下午,苏言外出归来,脸色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他将沈清弦请到书房。
“调查有结果了。”苏言关上房门,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旧教学楼地下的邪阵,残留的符文指向一个古老的邪教组织——‘暗渊之眼’。他们崇拜混沌与毁灭,擅长利用星辰异象和负面能量进行献祭仪式,试图打通通往某个……污秽维度的通道。”
他顿了顿,看向沈清弦:“更重要的是,我捕捉到的那丝遁走的黑暗气息,其本源波动,与记载中‘暗渊之眼’所崇拜的某个古老存在……高度吻合。我怀疑,那晚的仪式并非失败,而是部分成功了。某个强大的意识碎片,可能已经潜伏在了这座城市。”
沈清弦静静听着,眼神冰冷。果然,麻烦才刚刚开始。
“此外,”苏言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我动用了一些特殊渠道调查顾同学……结果很有意思。他的身份信息是真实的,但关于他幼年的经历,却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而他的血样分析显示……”他压低了声音,“他的基因序列中,存在大量无法解读的‘非编码区’,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潜在能量。这绝非凡人所能拥有。”
苏言看向沈清弦,意味深长:“沈同学,事到如今,我们是否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关于你们的真实身份,以及……你们降临此界的真正目的?‘暗渊之眼’的威胁迫在眉睫,我们需要知道,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书房内陷入沉寂,空气仿佛凝固。沈清弦能感觉到,苏言的精神力正高度集中,试图从他最细微的反应中捕捉信息。
摊牌的时刻,似乎提前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