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缠绵,敲打着老宅的青瓦,洗刷着白日里的尘埃与喧嚣。
范平躺在床榻上,耳中听着淅沥雨声,体内《基础养生诀》的气流如同暖融融的温泉,在经脉中潺潺流动,滋养着每一寸曾被病痛侵蚀的血肉。
周管家带来的那点惊扰,早已被他抛诸脑后,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他更在意的是那39点情绪值,以及这场雨过后,老宅里即将掀起的波澜。
果然,雨势渐歇时,院外便传来了不同以往的动静。
不再是周管家那虚浮刻意的脚步声,而是下人们压低的、带着兴奋与揣测的议论声,如同雨后的蛙鸣,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大公子下午亲自去查了库房册子,脸色难看得紧!”
“何止!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也被惊动了,叫了几个管事的去问话呢!”
“我就说嘛,周管家最近手面阔绰了不少,原来……”
“嘘!小声点!不过……‘摸出包浆’这说法,可真够损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位小祖宗呗!你忘了前几日河边……”
【叮!来自杂役甲的惊讶+3!】
【叮!来自丫鬟乙的窃喜+2!(她曾被周管家克扣过月钱)】
【叮!来自小厮丙的恐惧+2!(担心被牵连)】
零零碎碎的情绪点提示音在范平脑海中响起,虽然单次点数不多,但胜在持续不断,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河。
他的余额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着。
范平闭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定向流言】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模糊的指控,配上他那句神来之笔的“毒舌”,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他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在范闲和老夫人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在下人中间制造出对周管家的不信任氛围,这就足够了。
对于一个倚仗主家信任和下人畏惧才能作威作福的管家来说,失去这些,远比损失一些钱财更致命。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范闲带着一身微凉的水汽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怒色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思索的表情。
“小平。”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熟睡”的弟弟,目光复杂。
他方才去核查库房,虽未找到周管家直接偷盗的铁证,却发现了几处账目模糊、物品对不上号的地方,再结合弟弟那看似无心却犀利无比的话语,以及不知从何处悄然兴起、指向明确的流言,他几乎可以断定,周管家绝不清白。
只是,眼下没有实证,又牵扯到柳姨娘那边的人,贸然发作,恐生事端。
范平适时地“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看向范闲,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哥……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范闲看着他纯净(伪装)的眼神,心中那点因利用弟弟“童言”而生的微妙愧疚感消散了些。
他替范平掖了掖被角,语气温和:“嗯,没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还怕吗?”
范平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依赖的笑容:“有哥在,不怕。”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哥……库房里的东西……是不是很多都很老很旧了?周管家……真的能把它们……摸出包浆来吗?”
范闲:“……”
他看着弟弟那副认真求知的“天真”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便是恶毒的攻击,可从这病弱的弟弟嘴里问出来,却只让人觉得……好笑又心酸。
他无奈地揉了揉范平的头发,失笑道:“你这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浆那是古玩玉器经年累月才能形成的,库房里那些寻常物件,摸秃了皮也摸不出来。”
【叮!来自范闲的哭笑不得+5!无奈+3!】
余额跳到47点。
范平“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追问,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断强化印象,让周管家和“包浆”在老宅众人心里形成牢固的、可笑的关联。
这时,周嬷嬷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看向范平的眼神更是慈爱得能滴出水来。
“小公子,该喝药了。”
她将药碗递给范闲,然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解气的意味对范闲道:“大公子,您可不知道,外面都传开了!”
“都说周管家他……哼,活该!”
“老夫人方才还吩咐,让把库房的钥匙收回来一把,以后支取东西,需得她和您两人点头才行呢!”
范闲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范平小口喝着范闲喂到嘴边的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第一步,成了。
周管家即便这次能侥幸脱身,也必然元气大伤,权力被大大削弱,短时间内,应该没精力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而他,不仅化解了危机,巩固了自身安全,还收获了近50点情绪值,身体也在稳步好转。
这澹州城内的闲言碎语,从今往后,或许也能成为他手中的一件无形利器。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将天边染上一抹瑰丽的橙红。
范平看着那绚烂的晚霞,心中默默思忖。
周管家这个麻烦暂时按下,那么接下来,是该继续潜心修炼,还是……开始接触一下,这澹州城外的世界?
他感觉到,体内那丝气流,似乎也因为这小小的胜利,而变得更加活泼、凝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