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我抬起头,看见屏幕闪烁着邵友祥那熟悉而略带焦虑的名字。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忧虑:“朋友,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得好好谈谈。”
我微微一笑,手指轻敲着挂钟:“今晚八点,佛山米粉店一楼,门口挂着‘夜谈’两字,别忘了啊。”
夜色渐浓,米粉店附近灯火阑珊。当我走到门口时,邵友祥已准时出现,手中提着两个纸袋,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我还未坐稳,他便一脸轻松地打趣:“哎呀,来坐坐就行,客气啥?唉,烟酒不分家点小意思。”
他把东西放到我卧室里,神色自然。房间里泡了壶热茶,我俩就这么悠然交谈。透过他的眉眼,我渐渐知道,邵家老太太其实已是远房亲戚,关系隔了四代。因为邵家女多男少,逐渐式微,老太太的丧事,不得不靠这个房侄撑场面。
听着这段故事,我心中泛起一阵惆怅:“你真是个讲义气的男子汉。”
他喝了一口茶,淡然一笑:“其实我和堂兄的关系也就一般。堂兄一路做官,倒没给我带来实质帮助。那官威架子够大,连自家人都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我实在难忍再忍。而且,他的几位姐妹,也都缠着他,吃了不少好处,我一无所获。至于我的工程项目,跟他所在的区域,可是天差地别。”
我由衷感叹:“在这个以钱为尊的社会,你还能坚持一颗赤诚的心,真是不易。”
他看着我,眼中似有深意:“你那天欲言又止的话,似乎有什么未说的秘密,是不是打算告诉我呢?”
我端起一杯茶,微笑着:“你提到那个土调的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你到底说了什么理由,让村长同意了吧?”
“我说那山上祖坟埋得深,外表没看见,但挖下去或许还有埋藏的祖坟,想在山上找块地,既能避风,又能避乱。”他眼神中带些狡黠。
我点头:“倒也有理。”
“村长是个聪明人,他清楚那是你的打算,所以那座山,今后也没人敢随意换了。”
我轻笑:“这倒无所谓,除我之外,也没人知道真正的地点。”心中却暗暗揣摩这背后的伏笔。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抬头望着我:“任何事情的背后都藏着预兆,你觉得对吗?”他语气轻缓,却满含深意。
“当然,万事万物都彼此关联。”我回答。
他陷入沉思片刻,忽然抬头:“其实,我对我堂兄有种预感,觉得他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心中一动,随意回应:“预感嘛,也算第六感。当你对某个人有了固定印象,一点点细微变化,就会引发警觉。”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说得对,但事实是,他这个五十出头的高官,未来十年势头正盛,完全可以步步高升,怎么偏偏急得那么厉害?总想快点爬上更高的台阶。”
我干笑,正准备转移话题,却发现他眼中多了一份疑问。
他又开口:“他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最让我奇怪的是,他竟然相信了某个小记者的谎言。”话音未落,我的脊背竟然一阵发寒,坐直身子,心跳加快:“赫然一惊,他居然会上当?一个部长级的官员,也会轻信记者的鬼话?”
邵友祥叹了口气:“他遇到了一位自称神通广大的记者,据说能帮他未来更上一层楼。你知道吗,那个记者说的话,我这个愣头青都觉得荒诞,但他却深信不疑。”
我凑前几步,追问:“你见过那人吗?”
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还用说?我不是见过几次。记得一次在五台山脚下,遇到一个算命的高人。他的名声,比你师父还要响亮。我曾写了个‘兴旺’的‘兴’字,问未来……结果那天的遭遇让我印象深刻。”他顿了顿。
我立刻竖起耳朵:“说来听听!”
他喝了口茶,笑着放下:“那位大师只告诉我一句话:‘头重脚轻,根底浅’。我追问什么意思,但他一直保持沉默,从那以后,我一直琢磨不透。今晚我得请教你,是想寻求更深的答案。”
我笑着解读:“大师的意思是说,未来的成功需要贵人相助,否则就像‘头重脚轻,根底浅’那般难以立稳。”
他露出一丝疑惑,我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兴”“举”。
我解释:“你把‘举’的下半部分看成‘牛人’。如果有个‘牛人’帮衬着,‘头重脚轻’的‘兴’字,就能‘举’起来;没有‘牛人’,前途就会难以腾飞,像是被压在谷底的布帛,难以扬起。”
他恍然大悟,长长叹息:“一个小记者,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牛人’。”
我忽然想到老家的那位掮客,也是在北京当记者的,便试探着问:“那记者差不多一米六五左右?”
他顿了顿,盯着我:“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我本只随口一问,却暗藏玄机。若他真是那老家的旧识,倒是值得一试。
我淡然一笑:“要天,他未必能取;要地,也未必给得了;要关系,嘿嘿,他还倒是有点办法。他身边还留有一些重要人物的合影。”
邵友祥一脸吃惊:“你认识他?!”
我摇摇头,故作神秘。
他还不死心,又追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哈哈一笑,挥手示意:“全靠瞎猜,别再追究这个了。”其实,这是我师父教我的套路——制造神秘感。越让人觉得你深不可测,越容易被迷惑。
但邵友祥偏偏执迷不悟,认认真真地盯着我:“万大师,你得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今晚不走了。”
我心知他还会继续追究,便随口说:“其实,我也是推理得出来的。”
他一听眼睛一亮,伸长脖子,像个期待奇迹的小学生:“快说,快说吧!”
我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兴”“举”。
一边比划一边详解:“上面这个‘兴’字,下面两点,说明牵线人的身高偏矮,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至于那幅和大人物的合影,堂兄他一向见识多广,怎么可能没有呢?这可是镇场子的宝贝。”
他依然半信半疑,我心里清楚,这也是我师父传授的“制造神秘”手段——越是模糊越能激起猜测,越猜越迷。
他突然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拜:“一年前就认识你了,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连忙扶起他,心中暗笑:这人真是执迷不悟。
他又掏出一张名片:“缅甸宏兴玉器行,邵友祥,总经理。”
我拿起来一看,心中暗暗感叹:转行做玉器,其实也是一门不过的生意,各有奇迹。
他笑着说:“下次,再送你一把玉壶。虽说我不常回来,但我始终记得你对咱们邵家的恩情。山红老弟若是问起,一片冰心在玉壶。”
我竖起大拇指:“送礼讲究诗意,别出心裁。既然我喜欢玉,就收下了。这份心意我记得。”
送走邵友祥后,我心潮澎湃,忍不住想拨打师父的电话,可天色已晚,再多次拨打无人接听。整个夜晚,我都在琢磨:师父为何能如此精准地预料一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