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静心院的午后格外宁静，灵风吹拂着院中的桃树新枝，沙沙声与雪球偶尔的轻叫交织，成了最柔和的背景音。白慕笙靠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墨昭仪送的灵木小剑，目光落在不远处盘膝打坐的墨昭仪身上。她青衫垂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灵与剑灵双系灵光，呼吸匀长，显然已沉浸在修炼中。
雪球窝在白慕笙脚边，雪白的尾巴偶尔扫过她的裙摆，带来细碎的痒意。白慕笙望着墨昭仪专注的侧脸，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以昭仪如今的元婴根基，若再加把劲，一个月内冲击到元婴巅峰并非不可能。她本想开口将这个目标说出口，毕竟以墨昭仪的天赋与韧性，只要肯下苦功，定能达成。
可话到嘴边，白慕笙却忽然顿住。她想起若是定下这般紧迫的目标，墨昭仪定会拼尽全力修炼，每日除了打坐便是打磨剑意，怕是连与自己闲聊、一同散步的时间都会被压缩。到那时，这静心院怕是只剩下枯燥的修炼气息，再难有此刻这般，能静静看着她、偶尔说上几句话的闲适时光。
她指尖摩挲着灵木小剑上的水波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修炼固然重要，可与昭仪相处的这些细碎时光，不也同样珍贵吗？若是为了追求境界提升，反倒错失了这些朝夕相伴的日子，倒显得本末倒置了。
墨昭仪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白慕笙的视线。见白慕笙望着自己出神，她脸颊微热，停下修炼起身走过来，轻声问道：“慕笙，怎么了？可是我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白慕笙回过神，将灵木小剑别回腰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看你修炼得专注，有些走神罢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你刚结元婴，不必急于求成。之前我本想让你试试一个月冲击元婴巅峰，可转念一想，修炼讲究张弛有度，太过紧绷反而容易出岔子。”
墨昭仪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本以为白慕笙会像往常一样，为她制定严格的修炼计划，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放缓要求。她看着白慕笙眼底的柔和，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轻声问道：“那……我接下来该如何修炼？”
“随意些便好。”白慕笙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想打磨剑意便去院中的演武场，想巩固元婴便在此打坐，若是觉得闷了，也可以陪我去后山走走，或是给雪球采些灵草。”她说着，伸手揉了揉雪球的脑袋，“修炼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与其盯着境界不放，不如先把基础打牢，顺便……多陪陪我。”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墨昭仪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看着白慕笙嘴角的浅笑，看着阳光落在她水蓝色裙摆上的暖光，忽然明白过来——白慕笙并非不看重她的修为，而是更在意两人相处的时光。这份心意，比任何严苛的修炼计划都更让她动容。
“好。”墨昭仪重重点头，眼中满是欢喜，“我会好好修炼，也会……多陪你。”
白慕笙看着她眼中的光亮，唇角笑意更深。她抬手示意墨昭仪坐下，将石桌上的灵茶推到她面前：“先喝杯茶歇歇吧。你方才修炼了许久，灵力也该有些耗损了。”
墨昭仪依言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灵草的清香，更让她心中暖意融融。她侧头看向白慕笙，见对方正低头逗弄雪球，阳光洒在她的发间，柔和得不像话。
墨昭仪忽然觉得，比起快速冲击境界，这样能与白慕笙朝夕相伴、慢下来修炼的日子，才是她心中最向往的时光。
雪球似乎已经累了，此刻正蜷在白慕笙脚边打盹，雪白的尾巴偶尔轻轻扫过她的水蓝色裙摆，留下几缕柔软的绒毛。
墨昭仪坐在对面，目光却总不受控地落在白慕笙脸上。
她垂着眼时，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小巧精致，唇瓣泛着淡淡的粉，连呼吸时胸口轻微的起伏，都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慵懒与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白慕笙忽然抬头，恰好撞进墨昭仪的目光里。那眼神太过炽热，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贪恋，让白慕笙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小昭仪，盯着我看这么久，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墨昭仪这才惊觉自己失了神，脸颊瞬间爆红，慌忙移开目光，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只是觉得……觉得院中的阳光很好。”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此刻阳光明明落在白慕笙身上，哪里是“院中的阳光好”，分明是她看入了迷，连借口都找得这般拙劣。
白慕笙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心中觉得有趣，故意往前凑了凑。水蓝色裙摆随动作轻晃，扫过墨昭仪的手腕，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她微微俯身，凑近墨昭仪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放柔的轻语：“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看的不是阳光，是我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墨昭仪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猛地抬头，却忘了两人此刻距离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唇瓣间的距离更是近在咫尺，连白慕笙眼中自己泛红的倒影，都清晰可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墨昭仪的心跳如同擂鼓，脑海中一片空白。鼻尖萦绕着白慕笙身上清冽的冷香，混合着灵茶的淡香，让她头晕目眩。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唇瓣，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上前一步，将这份咫尺的距离彻底抹去，亲上那抹让她魂牵梦萦的柔软。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唇瓣距离白慕笙的唇，只剩下不足一寸。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那份梦寐以求的温暖。
可就在这时，先前白慕笙“婉拒”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过，飞舟上那句“回去打坐吧”，刻意保持的距离，还有每次她欲言又止时，对方巧妙转移的话题……这些记忆如同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中的冲动。
慕笙还没有接受她的感情。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让墨昭仪瞬间清醒。她猛地回过神，眼中的炽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无措。若是此刻贸然亲上去，会不会让慕笙觉得她轻浮？会不会破坏两人如今好不容易靠近的亲密？
恐惧与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墨昭仪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后仰时，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石凳，发出轻微的“咚”声。她慌忙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衣袖，指尖泛白，连耳根都烧得发烫：“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慕笙看着她瞬间退缩的模样，眼中的戏谑渐渐淡去，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方才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并非没有察觉，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墨昭仪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还有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意。她本想看看墨昭仪会如何选择，却没想到对方会在最后一刻猛然退缩。
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失落，却又很快被她压下。白慕笙直起身，重新靠回软榻，语气尽量保持自然，仿佛刚才那惊险的咫尺距离只是一场错觉：“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罢了。”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灵木小剑，指尖摩挲着木纹，试图转移话题，“你之前刻这小剑时，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墨昭仪听到这话，才稍微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小声回应：“只是……只是觉得它适合你。”话虽如此，方才那近在咫尺的画面却在脑海中反复回放，让她心跳依旧快得难以平复。
阳光渐渐沉得更低，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石桌上，却又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距离。雪球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从白慕笙脚边抬起头，轻轻蹭了蹭墨昭仪的脚踝，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墨昭仪看着脚边的雪球，心中满是复杂。
既为刚才的冲动而懊恼，又为自己的退缩而失落。她悄悄抬眼，瞥了白慕笙一眼，见对方正低头看着灵木小剑，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心中那份汹涌的情意，又忍不住悄悄冒了出来。
“我……我去整理一下厨房，去弄点吃的。”墨昭仪赶忙起身，低着头离开了院子。
或许，她还需要再等等。等自己足够优秀，等慕笙真正愿意接受她的那天。墨昭仪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指尖却依旧残留着刚才那近在咫尺的温热触感，久久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