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属于第二代草原霸主,第一代是秦汉之时的匈奴人,只不过相较于匈奴,柔然人称霸草原的时间格外长些。
究其原因,无外乎历史在三国时期拐了个弯,没了北魏,柔然人自然做大。
真要说起来,也只能怪此方世界三国之后的几个王朝都太拉胯,并未对草原造成真正有效的打击,使得柔然人一直雄踞草原至今,直至大景,才有了长安兵祸。
此世之大景,可类比林曌所致的晚唐,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晚唐,因为面对柔然人的威胁,大景着实没有太好办法。
就如林曌之封地代州,时常受柔然人侵扰,北面与之相邻的云州,现在更是大半落入到了柔然人手中,成了柔然人的牧场。
单说云州或许并不出名,但若换个说法,想必燕云十六州就不陌生了。
云州,便是燕云十六州体系一员,地处北方,与草原相邻,自古都是要冲之地。北接蒙古高原,南连华北平原,地势居高临下,重要性不言而喻。
林曌一行花费数日入云州,一路往北,算不上急行军,但先锋营中六百多人,一路上却累死了三十多,算是还未开战前的折损。
不过林曌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死的都是裴氏之人,便是都死了,林曌表情也不会变一下。
是日,大日高悬,几近深秋时节,却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但对于云州偏北接近草原方向的部族来说,晴日却带不来温暖,有的只是鲜血与死亡。
云州北部,一片水草还算丰茂的河谷地带。
此刻,这里不再是宁静的牧场,而是化作了血腥的屠场。
一个规模约四五千人的柔然小部族聚居地,正被死亡与火焰笼罩。
灰色的帐篷被点燃,浓烟滚滚直冲云霄。惊慌失措的羊群、牛马在火光中四处奔逃,践踏着倒伏的尸体。
林曌麾下的轻骑,如同一位位杀神般,在这片营地里纵横驰骋。
他们眼神冰冷,动作机械而高效。面对仓促拿起武器反抗的柔然青壮,他们没有任何废话,只有最直接的劈砍、刺杀。
刀锋划过喉咙,长枪洞穿胸膛,马蹄踏碎骨骼,鲜血泼洒在枯黄的草地上,染出一片片刺目的暗红。
哭喊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奏响着部落覆灭的哀歌。
一些柔然妇人死死护着怀中的孩子,蜷缩在帐篷角落,眼中充满了绝望。
老人则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被焚毁的家园和死去的亲人,浑浊的眼里一片死寂。
林曌勒马立于一处稍高的土丘上,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杀戮。
龙驹黑光不耐地打着响鼻,暗金色的蹄子刨着染血的土地,似乎因为自己没有参与其中而显得躁动。
林曌在火光与浓烟的背景下,如同一尊冷酷无情的战争神只。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景象,不过是风中扬起的尘埃,乱不了她半点心境。
寒苏与玉尘护卫在她身侧,同样面无表情,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保没有任何威胁能靠近。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这个部落的精壮男子,大部分已经跟随别真部南下劫掠,葬在了大营之中,留守的力量本就不足,面对林曌这支如狼似虎的精锐,抵抗迅速被瓦解。
赵青策马从混乱的营地中返回,来到土丘下,抱拳禀报:“殿下,此部落负隅顽抗之青壮,已清理大半,约计斩杀一千百余人。现余者,多为老弱妇孺。另在营地西北角,发现被掳之大景奴隶,约三百之数,多为青壮男女,观其状态,有的已被掳至此地十数年之久。”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战,先锋营伤亡颇重。战死一百九十余人,重伤失去战力者五十余人,轻伤者亦有数十。现先锋营尚能作战者,不足三百。”
林曌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也就是说,一场仗下来,这支炮灰,可战之力已不足三成?”
“是。”
赵青低头应道。
林曌轻轻颔首,随即道:“受伤的,轻伤者稍作救治,还能用的就留着。重伤的……”
她顿了顿,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处理掉吧,免得拖累行军。”
“末将明白。”
赵青心中一凛,但没有任何犹豫。
那些重伤的裴氏子弟,在他们选择与柔然勾结、站在殿下对立面时,命运便已注定。
林曌的目光投向那片被驱赶到一起,瑟瑟发抖的柔然老弱妇孺,他们如同受惊的羔羊,挤作一团,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其中一些半大的少年,眼神却格外凶狠,像草原上未长成的狼崽子,死死盯着林曌和她身后的军队,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妇女们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孩,发出压抑的哭泣。老人们则满脸死灰,似乎早已预见了结局。
“赵青。”
林曌忽然开口,“按照他们草原上的规矩,对待这样的部落,是如何处置的?”
赵青愣了一下,随即沉声回答:“回殿下,依草原旧例……青壮尽数处死,以绝后患。孩童凡身高超过车轮者,亦视为潜在威胁,一并处死。低于车轮者,或沦为奴隶,或由部落收养。”
此乃草原旧例,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冰冷且残酷,草原人却并不觉这有什么不对的。
就在这时,几名兵卒正好从一辆废弃的勒勒车上卸下了一个木质车轮,将其立起,准备作为丈量的标准。
林曌看着那被立起的车轮,微微颔首。
“既如此,那便……”
突然,也不知是手滑还是地面原因,那车轮突然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军卒下意识地想要将其扶起立好,林曌这时却突然开口。
“不用扶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就按现在这个车轮高度即可。”
话音落下,土丘上下,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将领和士兵,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林曌。
那车轮因为无人扶持,已然倒下,其高度,还不足一掌长度,甚至更低!
殿下这是……不打算给这个部落留下任何活口,连按照草原规矩本可存活下来的,那些低于立起车轮高度的幼童,也要一并处决。
莫名的,一股寒意掠过众人心头,但很快便被一种更深的冷酷所取代。
能跟随林曌深入草原,经历连番血战的士卒,早已见惯了生死,对柔然人更是恨之入骨。
一路行来所见被蹂躏的村庄、被残害的同胞,早已磨灭了他们多余的怜悯。
屠灭一个双手沾满大景百姓鲜血的部落,对他们而言,并非心理负担,而是复仇!
之所以会有寒意升起,多只也就是没想到林曌会这般冷酷决绝罢了。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众人虽然没什么言语,但对于这项命令还是严格执行。
原本只是围困的景军骑兵,开始向前压迫。明晃晃的刀枪,对准了那些部落的幸存之人。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绝望的哭喊、尖叫、咒骂声响成一片。
有老人跪地磕头,额头瞬间见血;有母亲将孩子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脊背对着冰冷的刀锋;而那些半大的少年,则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赤手空拳地冲向全副武装的士兵,然后被毫不留情地砍倒。
杀戮,开始了。
没有激昂的战鼓,没有冲锋的号角,只有兵刃砍入肉体的闷响,利箭穿透身体的噗嗤声,以及临死前那短暂而凄厉的哀嚎。
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泼洒在草地上,汇聚成溪流。
尸体一层层堆积起来,男人、女人、老人、甚至那些尚未长成的少年与婴孩都无一幸免。
这就是战争,残酷无情,同时也是冷酷到极致的清洗。
一个数千人的部落,不过一日之间,就彻底消亡。
林曌依旧端坐于马背之上,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火光在她深邃的眸子里跳跃,却映不出一丝温度。风卷着浓烟和血腥气吹过,拂动她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她来此,便是要用最彻底的方式,告诉所有胆敢觊觎与侵犯大景的草原部族——血债,必须用百倍、千倍的鲜血来偿还。
以德报怨,在她这里是行不通。
她所奉行的事唯有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菩萨心肠,还是留给大景自己的百姓的。
至少目前为止,草原人在她这里,并不如何重要。
当最后一声微弱的哭泣戛然而止,整个部落聚居地,除了燃烧的噼啪声和战马的响鼻,再无其他声响。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光明之下只剩凄厉地鲜红之色。
一个曾经存在过的部落,就此从草原上被彻底抹去。
而“塑宁公主”的凶名与这支军队带来的死亡阴影,必将随着逃散的牛羊和风中的血腥,传遍整个柔然草原。
“殿下,已经处理完了。”
赵青和王振同时前来汇报。
林曌颔首:“收拢财货,能拿的拿走,不能拿的烧掉,宰杀牛羊,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喏!”
二人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