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回。
上回说到毛骥确认了那个天竺人的身份就是天竺光明神教的要员,并让姚先生翻译了他的说话,陈禺也再次确认了,波斯光明神教东迁之事。正说到关键时刻,了因和尚和藤林尚野来了,陈禺考虑要尽快了解师兄的事情,就自己向殷潜询问起前田的审讯。
前田的供词确实全在很大的信息量,基本上都把陈禺之前推测的结果确认了一遍,唯一新的消息就是敌人的撤退方法,竟然是借船出海,这样陈禺就没有继续追踪了。
当然,殷潜并没有陈禺的经历,很多事情和毛骥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前田的供词对于他们来说,基本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大的突破。
殷潜以为陈禺会对此收获非常满意,谁知陈禺竟然愁眉不展,忍不住问:“陈公子,我知道你到来扶桑的时间比我们长,是不是也有某些信息,能分享一下吗?”
陈禺见对方已经问出,就回答道,“我确实有很多信息可以和大家分享,但在此之前,我想问殷公子几个问题。”
殷潜点点头说:“陈公子尽管问。”
陈禺说:“毛骥大哥听完前田的供词后,反应如何?有没有提出其他疑问?”
殷潜心头一震,连忙问:“陈公子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陈禺望着殷潜的神色,确认他真的是因为震惊才问出刚才的问题,而非要掩盖回答上一个问题,才说:“首先,前田说的有两路人马过来新宫港,这点我认为是真的,因为其中一路人马,也就是供词中所说从木芽峠,熊野古道,来新宫港,顺路做傀儡的这路人马……藤原雅序、我、和了因和尚已经遇到过了,已被我们全歼。”
殷潜“哦”!了一声,“所以前田的话可信度很高?”
陈禺说:“我也认为他的供词可信度很高,但这也隐藏了三个问题,也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就毛骥大哥当时的反应如何,因为我想他可能也意识这三个问题的存在。”
殷潜听完陈禺所言,极力回忆当时毛骥的神态,然后才慢慢说,“当时毛骥大哥听完供词神色并没有太大,没有得到新信息的喜悦,或震惊,就是表现得有点累,让人把他压下去休息”。
陈禺听后,立即明白,是自己太关心师兄,所以沉不住气了。毛骥当时没有反应,显然就是不想让冲动的殷潜知道太多,怕他独自行事。但现在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不把问题说清楚,估计殷潜也不会放过自己。
陈禺说:“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追击上那四艘倭寇海盗船的,但既然敌人能够知道在新宫港部署部队,对你们发动伏击,显然你们的追赶路线已经被敌人掌握,那么这个信息是如何传递出去的?”
殷潜听了这个问题后心头一震,“这个,这个……”
陈禺继续说,“如果真如前田所说,那从京都到新宫港,有多日路程,敌人又是哪里来的自信,他们不会在海上就被你们消灭,能被你们一直赶到新宫港?如果你们在海上就把四船倭寇消灭了,那么他们的工作岂不是白忙?”
殷潜听到此处,面色大变,弱弱地问,“第三个问题呢?”
陈禺说:“第三个问题,之前我们也提过了,就是敌人到底要掩护的是什么人,值得他们花费如此大的代价……”
殷潜听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说:“陈公子提出的这三个问题,确实非常重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陈禺想了一想,忽然说,“部队中有没有擅长扶桑语的人?”
殷潜说:“当然有,你是打算?”
陈禺立即说:“我们试试去提审一下这次捉来的战俘,看看能不能获知敌人到底掩护什么人。”
殷潜一听,兴奋得两眼放光,心道,上次跟着陈禺去树林就捉了前田立了功,这次跟陈禺去提审犯人,说不定又有新的收获。他不比陈禺,长时间在船上,和船上的工作人员都非常熟络。听了陈禺的意见,马上就去找翻译,让陈禺到监狱处等自己。
陈禺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顺利,于是就离开了住所,向监狱处走去。
陈禺到了监狱。守监狱的长官见过陈禺,那天来帮他们挡住不少敌人,最后还“负伤”了,虽然大家沟通内容有限,说一些平常的客气话,还是勉强可以的。
然后就是殷潜带着翻译过来了,守监狱的长官认得殷潜,知道他们提审犯人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也不敢怠慢。就把他们几人带进监狱,通过翻译,问起陈禺二人,要提审哪些犯人。陈禺想了想,说道,“被劫走的那两个人犯人是同船的那批犯人,现在在哪里,我们先去看看再研究一下提审谁。”
长官领命就把二人带到一个已经空了的牢房前,通过翻译告知了被劫的两个囚犯,在此之前就是在这个监狱里的。
陈禺好奇的问:“这里监狱那么多,敌人是如何一下子就找到这里来劫狱?”
通过翻译,长官了解和回答了陈禺的问题。
原来劫囚当日,劫囚者冲入监狱后,就四散分走,全部喊起暗号,应该是这里的两个囚犯对上暗号就被劫走了。
陈禺听完又陷入了沉思,忽然问:“当时……这个监狱中只有被劫走的两个犯人吗?”
翻译转述后,长官的话语是,当时并不是这样的,这个监狱有十多个囚犯,只是劫囚者冲入这里的时候,把剩余的囚犯全部灭口,只带走了两个囚犯。
听到这里,陈禺和殷潜都大致能明白,敌人之所以要杀人灭口,核心就是掩盖这两个被带走的人,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敌人花这样大的代价,不惜兵行险着,为他们进行掩藏?
两人又在这个监狱中上上下下翻找了多次,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又有点泄气。
陈禺又问,“能记得这两个敌人是从哪艘船下来投诚的吗?”
翻译把话转述给长官后,长官想了想,于是叫人把监狱锁上,带着陈禺等人找到账册,从账册上查出了这两个囚犯都是当时左边第一艘倭寇海盗船。
两人瞬间记起,这就是第一艘想挣脱包围,后来被毛骥其中一艘战船撞上海滩的那艘战船。
随即又想到,当时有一部分倭寇不愿受降,在船上厮杀起来,但两人一比对,确认那并非发生在此船上。
陈禺问殷潜,“我们现在能到那艘船上看看吗?”
其实殷潜也想到了这一层,那艘船上会不会有找到有用的证物。见陈禺一问,两人一拍即合,立即辞别了监狱,拉着翻译,直奔那艘大船。
……
三人来到船下,这边早就有执勤的明军。明军不认识陈禺,但认得殷潜和翻译,立即放行,并把三人带上了那船上。
陈禺和殷潜都明白,这样重要的人物,在船上绝对不可能和普通船员住在一起,两人直奔船长室,经过一轮翻找船长室明显找不到任何类似文书,印鉴,及标志之类的事物。但却找到一些木头焚烧后的炭灰,应该也是当时敌人弃船之前,做的最后举动。
陈禺连忙请殷潜回忆当时事情。
殷潜回忆这艘倭寇海盗船的船甚至连船旗都是普普通通的,明显是刻意隐藏身份。
陈禺又向殷潜提问,两船遭遇的事情。
殷潜挠了挠自己的头,就说起了当天的情况。
原来当日毛骥辞别了赵湘凌后,带着三船人,开始出海,由于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扶桑,所以一路上顺带帮陈禺他们清除一下周边海域的威胁。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两艘可疑的船只,这两艘船只没有任何可识别的标志。毛骥立即断定,这两艘是倭寇海盗船。三船人本来就是明军,训练就是打倭寇的,一听到倭寇出现,人人兴奋,按照训练时的准备立即准备好火药,准备开战。
那两船发现了是三艘军舰,而不是商船,当即掉头就走,于是海面上就出现了三追二的情景。由于五船相互间有一定距离,所以大家都没有使用火炮。各船也表现良好。一连好几天的追逐,敌人也有试探性靠近,但都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但倭寇就是海盗,是一点都不惜命,经过多天尝试没有之后,竟然朝着远洋行驶出去。
依旧在出海第十天的时候,毛骥也叫来了航海官员和姚先生进行了探讨,大家认为,按照倭寇海盗船的航向,马上就会进入琉球和萨摩之间的海域,如果再往东就是无尽的大海。
当时所有人商议的结果是,再追一天,如果实在追不上,那就算了,让船驶向萨摩,或者琉球,找港口补给,也让士兵下船休息一下。
谁知就在那天,敌人又来了三艘船,似乎是在接应之前两艘船,敌人五艘船一汇合,立马调转船头,向毛骥的船队的发动攻击。
其中的一艘敌船,尤其嚣张,直冲毛骥三艘战船布置的阵列中心。
毛骥,姚先生等人也看出了敌人虽然有火炮,但都是外购然后装上船的,和自己这边的订制火炮无可比性,于是也不惯着敌人,等敌人依靠进,立即二三十炮齐发,火鸢顺风放出。点燃了敌船上层的一些建筑,造成敌船的一定混乱。
当时赵姑娘指挥三船,毛骥和周姑娘身先士卒,带着武器,借着身后明军火枪掩护,踏着钩网冲上敌船,一轮冲杀后,这条船上的倭寇瞬间去了大半。
剩余的倭寇也纷纷跳海逃跑。但大多都游不回另外那四条倭寇船,原因是那四条船看见,冲最前的那条船竟然瞬间被灭,个个都心惊胆寒,竟然一下子失去战斗的意志,全部掉头就走了。可怜那些企图跳海游回去的倭寇都游得力竭全部葬身海底。
毛骥和周姑娘检查了这艘刚打完仗的倭寇船,发现其造船技术还真不赖,若非现在眼下有事要赶去扶桑,还真想把它拉到港口去修复,不过现在既然还要追击敌人,只好让这艘船漂在海上了。众士兵上船查看了一下,把可用的物品搬上自己船上,然后就弃船了。
大家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按照当前所在的位置,应该北上去扶桑萨摩,在进行休整。
好在这段日子风向不错,大家也不算太累。但经过之前搜查海盗船的一番耽搁,就彻底的让四个敌人逃脱了。
听到这里时,陈禺心里暗暗吃惊,原来敌人为了掩护那两个神秘人,所付出的代价竟然有那么大,偌大的一艘战船,几十到一百人的生命,就这样放弃了。对比起在偷袭新宫港时灭口的十几个忍者和囚犯和一艘战船,几十到一百人的生命,这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身上有什么大秘密值得花这样的代价保护他们。
继续听殷潜回忆,他们将近到萨摩的时候,那四艘船又出现了,看样子他们本来已经逃脱了,只是不知在海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又被我们追上了。于是我们在萨摩对开的海域又和他们进行了一次交战,这次交战,敌人还是试探性交战,可能就此明白,他们在船体和武器上的落后,是不可能在海上战胜我们了。于是就边打边逃,还有好几次想借海上礁石困住我们。
陈禺听到这里忽然问,“他们想借海上礁石来困住你们,那么他们岂不是非常熟悉那一带水域?”
殷潜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些倭寇很多本来就是扶桑这边没落的大名或者或者武士,因为失去领地被人赶下海的,对自己这边的水文有认知有何不同!”
陈禺听了连忙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已经发现不对了,扶桑的大名虽多,但是真正养得起水军的真是不多,能够有能力养得起水军的大名,实力自然非同一般,又怎么会轻易被人占领领地赶下海?难道敌船上有本身就是擅长指挥水军的武士投奔倭寇?
当然,陈禺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殷潜,他真的知道此事关联重大,殷潜经验不足,实在不要去冒这个险。
两人又在船上找了各处,除了证明了敌人确实做了隐藏身份的工作以外,确实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殷潜问陈禺:“陈公子,你看该怎么办?”
陈禺说:“接下来的事情,可能真的要劳烦殷公子出大力了!”
殷潜听到陈禺这样说,心中大喜,原来你无所不能的陈禺也有找我办事的一天了,随即想到,眼前的这件事如此棘手,如果能有突破,自己这下就可真的扬眉吐气了,再无人说自己只能仗着父亲江湖地位!
殷潜是兴奋了,但到底陈禺要请殷潜为自己做什么事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