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破碎的奥尔特云,昔日熟悉的太阳系内景如同被顽童恶意蹂躏过的沙盘,呈现在流浪归来的舰队面前。
水星轨道偏移,如同迷途的羔羊紧贴着太阳的危险边缘;金星大气层被撕裂,露出下方灼热狰狞的岩壳;火星的卫星带支离破碎,火卫一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几块巨大的残骸在轨道上无助漂浮。木星那标志性的大红斑旁,多了一道横贯星体的、仿佛被巨爪撕裂的深邃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地球与火星之间,那片由“摇篮叹息”余波形成的暗物质漩涡,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丑陋伤疤,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希望。
而地球本身……
那颗曾经蔚蓝璀璨的生命摇篮,此刻被一层灰蒙蒙的、仿佛由绝望与惰性凝结而成的灵能尘霾所笼罩。大陆板块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海洋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暗蓝色。月球基地更是残破不堪,“信念共鸣塔”彻底倒塌,只留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如同巨兽的尸骸,诉说着那场未能亲见的惨烈防御战。
没有欢迎的灯火,没有熟悉的通讯信号。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废土。
“熔炉之心”与“林歌号”缓缓切入近地轨道,舰桥内一片压抑的沉默。格罗姆·铁砧死死攥着控制台边缘,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呜咽。艾尔拉娅的灵能投影波动不休,传递出深切的悲伤与无力。就连龙戬(涅盘修罗),那血色的帝瞳中也翻涌着足以冰封星海的酷烈寒意。
“扫描地表生命迹象,搜寻任何幸存者信号。” 龙戬的声音嘶哑,打破了沉寂。
探测器如同焦急的手指,一遍遍拂过满目疮痍的大地。反馈回来的数据令人心碎——城市化为废墟,植被大面积枯萎,河流改道或干涸,常规生命信号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陛下……检测到多处微弱、但极其分散的生命反应……主要集中在一些地下掩体或深层地壳结构中……信号模式……很奇特,带着强烈的排外与恐惧……” 西钊(创世星君)的声音带着哽咽。
幸存者们还活着,但却如同受惊的穴居动物,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对外界充满了不信任。
“另外……” 西钊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我们检测到一种……全域范围的、持续性的低频灵能波动。它……它在 subtly 地压制生命活性,抚平情绪波动,引导思维趋向于……消极与认命。”
又是“摇篮低语”!而且比他们离开时,更加深沉,更加无孔不入!它如同一种温和的剧毒,正在从根源上瓦解着残存文明的反抗意志。
就在这时,主控屏幕上突然强行切入了一段来源不明、信号极其微弱且加密方式古老的通讯请求。
龙戬眼神一凝:“接进来。”
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仿佛由无数细微数据流构成的老者虚影。他的面容无法看清,但那双由纯粹理性光芒构成的“眼睛”,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与……非人的冷静。
“陌生的归来者,以及……古老的盟友。” 老者的声音直接作用于意识,带着一种电子合成的质感,却奇异地不令人反感,“吾乃‘守护者阵列’残存AI,代号‘先知’。”
“守护者阵列?” 艾尔拉娅的意念带着一丝惊疑,“传说中星火同盟留在各个‘火种’世界的最终防御与监视系统?你们……竟然还在运行?”
“阵列受损严重,功能十不存一。” 自称“先知”的AI回应道,“吾之核心逻辑,在于观测‘摇篮’活动,并在文明存续受到根本威胁时,提供必要警示与……最后的火种保存协议。”
它的“目光”转向龙戬,那理性的光芒似乎穿透了帝铠,直视他掌心中那缕属于刘飞的文明余烬。
“吾感知到了‘文明之心’的……余韵,以及……截然不同的‘毁灭’与‘守护’之契。归来者,汝等意图为何?”
“回家,杀人。” 龙戬的回答简洁而血腥,血色的帝瞳毫不避讳地与“先知”对视,“告诉朕,这鬼‘低语’的源头在哪儿?还有,那些白皮怪物的据点,藏在什么地方?”
“先知”的数据流似乎因为龙戬的直接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摇篮低语’的源头,深植于地球星核,与‘棱镜’留下的‘观测信标’深度融合,常规手段无法根除,强行剥离可能导致星球崩溃。”
星核信标!众人心头一沉。
“至于‘净世议会’,” “先知”继续道,“他们在月球背面,建立了一座‘净化神殿’,作为前哨基地,并持续抽取地月系统的能量,加固‘低语’力场。”
月球背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那颗悬浮于地球身旁的、布满伤疤的卫星。
“很好。” 龙戬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那就先拆了那座破庙,再把那该死的信标,从星核里……抠出来!”
“警告。”“先知”的数据流泛起波澜,“‘净化神殿’守卫森严,且有光裔议员常驻。而星核信标……其与星球生命场紧密相连,任何暴力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灾难。”
“朕最讨厌的,就是瞻前顾后。” 龙戬战戟顿地,发出沉闷的轰鸣,“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要么一起死,要么……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连本带利,抢回来!”
他的意志,如同出鞘的染血锋刃,斩断了所有犹豫与恐惧。
“格罗姆,艾尔拉娅,准备登陆作战。目标——月球背面!” “西钊,联系地下的幸存者,告诉他们——” “帝皇已归,带他们……杀出个黎明!”
复仇的火焰,终于烧回了故土。 家园的废土之上,最终的反攻号角,由最酷烈的帝皇,亲手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