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难却的请求
主编兴奋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夏栀却感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主编，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傅斯年之间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更别提开口请他接受专访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哎呀，夏栀，你就别谦虚了！”主编显然误会了她的迟疑，语气更加热络，“真没想到你和傅总有这层关系！这可是咱们杂志社今年最大的机会！只要你能促成这次专访，下个季度的首席摄影师位置，我向你保证，非你莫属！年终奖金也绝对让你满意！”
首席摄影师……这是夏栀努力了很久的目标，意味着更高的认可、更自主的创作空间和更丰厚的报酬。如果是昨天之前，听到这个承诺，她一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这个诱人的果实却和傅斯年紧紧捆绑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沉重和讽刺。
她要用和傅斯年的关系，去换取事业上的进阶吗？这和她最初离开他、追求独立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主编，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夏栀试图解释，“我和傅总……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并不熟，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
“不熟？”主编的音调拔高，带着明显的不信，“热搜都爆了！‘我们从未分手’！这还能叫不熟？夏栀，我知道你性子低调，不爱张扬，但这次可是为了杂志社的发展！就算姐求你了，试试看，好吗？哪怕只是牵个线，剩下的交给专业的采访团队去谈？”
主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软硬兼施，夏栀如果再强硬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甚至会影响她未来在杂志社的发展。她深知这个圈子的现实。
“……我，我试试看吧。”她最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
“太好了！我就知道夏栀你最靠谱了！等你好消息！”主编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夏栀无力地垂下手，感觉像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不，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
她一抬头，就对上傅斯年深邃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客厅中央，显然听到了她通话的全部内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了然和……玩味？
“看来，夏摄影师有事相求？”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夏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种被人看穿窘境的难堪。她深吸一口气，既然躲不过，不如直接摊牌。
“傅斯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走到他对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公事公办，“昨晚的事情，已经对我的生活和工作造成了困扰。我希望你能尽快让那些热搜消失。”
傅斯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然后呢？”
“然后……”夏栀咬了咬唇，“我的杂志社，想为你做一期封面专访。我知道你从不接受这类采访，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破例？”傅斯年接过她的话，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凭什么？”
他的气息再次笼罩了她，带着早餐食物的淡淡香气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夏栀强迫自己站稳，不要后退。
“这不是请求，更像是一场交易。”夏栀迎上他的目光，试图谈判，“你帮我平息舆论，我……我尝试帮你争取一个专访的机会。当然，决定权在你。”
“交易？”傅斯年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嘲讽，“用我本就打算做的事情（平息舆论），来交换一个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专访）？夏栀，你的商业谈判技巧，退步了。”
夏栀的脸瞬间涨红。他说的没错，这根本是一场不对等的、可笑的“交易”。主动权始终牢牢掌握在他手里。
“或者，”傅斯年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而专注，像猎鹰锁定了猎物，“换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栀警惕地问。
傅斯年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夏栀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指顿在半空，也不在意，缓缓收回，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做我的女人。回到我身边。只要你点头，别说一个专访，整个杂志社我都可以买下来送你。”
夏栀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又酸又痛。五年了，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依然如此极端和具有占有性。
“傅斯年！”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把我当什么？一件可以用钱买卖的物品吗？五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这么……不可理喻！”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但她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傅斯年眼底翻涌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有心疼，有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她因自己而情绪失控的、扭曲的满足感。他宁愿她恨他，怨他，也无法忍受她像过去五年那样，彻底将他遗忘，活得云淡风轻。
“我变了，夏栀。”他的声音沙哑了几分，“我变得比以前更强大，更有能力护你周全，也变得更……害怕失去你。”
他试图去握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够了！傅斯年，请你离开！”夏栀指着门口，声音带着哭腔，“专访的事情就当我没说过！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必要，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面对他，她害怕自己坚固了五年的心防会彻底崩塌。
傅斯年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他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五年后的重逢，需要更多的耐心。
“早餐记得吃。”他最终没有强求，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公寓。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夏栀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板上，眼泪终于决堤。
而门外，傅斯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特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尽头。
“傅总。”
“去查一下，是哪家杂志社。”傅斯年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威严，“联系他们主编，专访我可以考虑。”
特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是。那条件……？”
傅斯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目光深邃：“条件就是，所有拍摄和采访，必须由夏栀亲自负责。从策划到执行，全程，只能是她。”
---
第八章：进退维谷
傅斯年离开后，夏栀在地板上坐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眼泪流干。她看着餐桌上那份早已凉透的早餐，心里五味杂陈。
他记得她爱吃的口味，记得她生活里细微的习惯，这份时隔五年依然清晰的“记得”，比他的强势和威胁更让她心慌意乱。这提醒着她，他们之间确实存在过深刻的情感联结，并非全然是控制和窒息。
但五年前的伤痛太过真实，她不敢，也不能重蹈覆辙。
她收拾好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处理因热搜而带来的烂摊子。她给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简单解释了一下，统一口径说是误会和媒体夸大其词。对于大多数八卦和试探，她选择置之不理。
让她稍微安心的是，到了下午，关于#傅斯年 我们从未分手#的热搜词条果然以惊人的速度从榜单上消失了，相关的讨论帖也被大面积删除。网络上虽然仍有零星的议论，但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
傅斯年的效率高得可怕。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主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恭敬？
“夏栀！我的好夏栀！你真是太厉害了！”主编的声音几乎要穿透话筒，“傅总那边的人刚联系我了！他们同意做专访了！天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夏栀愣住了。傅斯年……同意了？在她那样拒绝他之后？
“主编，我……”
“哎呀，你就别瞒着我了！”主编打断她，“对方特意强调了，这次专访的所有事宜，从前期策划到现场拍摄，必须由你全权负责！指名道姓要你！夏栀，傅总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啊！你们这关系……啧啧，看来复合是迟早的事了！以后你可就是我们杂志社的大功臣了！”
主编的话像一块块巨石，砸在夏栀心上，让她透不过气来。傅斯年果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他用这种方式，将她和他再次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她根本无处可逃。
如果她现在告诉主编，她不想接这个任务，且不说主编会如何失望和不满，光是违约可能带来的 professional reputation 上的负面影响，她就承受不起。傅斯年这一招，真是狠辣，逼得她进退维谷。
“主编，我……我需要点时间准备。”夏栀艰难地说。
“没问题！时间你定！傅总那边说了，完全配合你的档期！需要什么资源，社里全力支持！”主编爽快地答应，又叮嘱了几句要把握好机会之类的话，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夏栀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感觉自己就像其中的一叶扁舟，被一股名为“傅斯年”的巨浪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冲向未知的彼岸。
接下来的几天，夏栀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用忙碌麻痹纷乱的思绪。她开始搜集傅斯年的公开资料，研究他掌舵的晟煊资本的商业版图，试图为专访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然而，越是了解，她越是心惊。这五年，傅斯年取得的成就远超她的想象。他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投行精英，迅速成长为搅动全球资本市场的金融巨鳄，手段凌厉，眼光毒辣，关于他如何在商战中翻云覆雨的传闻层出不穷。
这样一个在刀光剑影的金融世界里屹立巅峰的男人，为何偏偏对她，有着如此偏执的执念？五年前的分手，真的对他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吗？
她不敢细想。
这天晚上，她正在书房整理资料，门铃又响了。她的心下意识地一紧。不会又是他吧？
她忐忑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哥，手里捧着一大束极其罕见的白色海芋，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食盒。
“夏栀小姐吗？您的同城快送，请签收。”
夏栀疑惑地打开门，签收了花和食盒。花束里没有卡片，但那股清冷矜贵的气质，让她瞬间就猜到了送花的人是谁。食盒里，是她大学时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馆的菜品，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他没有露面，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无处不在宣告着他的存在。
夏栀看着那束洁白无瑕的海芋（花语：纯洁、优雅、永恒的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用着最“正确”的方式表达着关心，可这背后，却是让她喘不过气的掌控和步步紧逼。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虽然拉黑但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傅斯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栀栀？”
“傅斯年，”夏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花和菜，我收到了。谢谢。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不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夏栀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是工作关系，你这样做，会让我很困扰。关于专访，我会尽快做好方案发给你过目。除此之外，我希望我们能保持适当的距离。”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夏栀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蹙起眉头的样子。
“夏栀，”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冷意，“你确定要和我只谈工作？”
“我确定。”夏栀斩钉截铁地说。
“好。”傅斯年只回了一个字，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夏栀松了口气，但心底深处，却莫名涌起一股失落和不安。她了解傅斯年，他绝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的“好”，往往意味着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
第九章：专访博弈
夏栀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呕心沥血地做出了专访方案。她避开了所有可能涉及个人隐私和情感的话题，将焦点完全放在傅斯年的商业理念、投资逻辑和对未来经济的判断上，方案做得专业、严谨、深度十足。
她将方案发到了傅斯年特助指定的邮箱，然后开始了忐忑的等待。
两天后，特助打来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夏小姐，傅总已经看过您的方案了。他邀请您明天下午三点，来晟煊资本他的办公室，当面讨论方案的细节。”
该来的总会来。夏栀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
第二天，夏栀精心挑选了一套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化了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既专业又不会过于刻意。她提前半小时到达了晟煊资本所在的摩天大楼楼下。
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进出的人们个个步履匆匆，神情肃穆，充满了精英气息。夏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迈步走入大堂。
在前台通报后，傅斯年的特助亲自下来接她。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种无形的威压感扑面而来。
整个顶楼视野极佳，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黑白灰为主，线条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一如它的主人，冷静、高效、不容置疑。
特助将她引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傅斯年低沉的声音：“进。”
夏栀推门而入。傅斯年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签署着文件。他穿着深蓝色的定制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慵懒的性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夏栀身上，深邃的眼眸像是带着吸附力的漩涡，让她心跳瞬间失衡。
“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他们真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采访者和被访者。
夏栀依言坐下，将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傅总，您好。关于专访方案，您有什么意见或建议？”
傅斯年没有看那份方案，而是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方案很专业。”
夏栀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就听到他话锋一转：
“但是，我不满意。”
“哪里不满意？”夏栀的心提了起来。
“太枯燥了。”傅斯年淡淡地说，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析着她，“全是冷冰冰的商业数据和分析。读者想看的是傅斯年这个人，而不仅仅是晟煊资本的符号。”
“那傅总的意思是……？”夏栀有种不祥的预感。
“加入个人部分。”傅斯年直接下达指令，“我的成长经历，求学过程，创业初期的挫折，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她微微变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感情观。”
夏栀的指尖瞬间冰凉。他果然是故意的！
“傅总，这不符合我们事先设定的基调，也超出了财经专访的范畴。”夏栀试图据理力争，“而且，涉及个人隐私……”
“我的隐私，我说了算。”傅斯年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既然是我破例接受的专访，那么采访提纲，自然应该以我的意愿为主。或者，夏摄影师觉得无法胜任？我可以换人。”
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威胁。如果他换人，主编那边她根本无法交代，之前在社里积累的信誉也会受损。
夏栀紧紧攥住了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知道，这是傅斯年给她出的难题，逼她在原则和现实之间做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挑衅的目光，职业素养让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好。我会根据傅总的要求，重新调整方案。但是，关于感情观的部分，问题需要由我来设定，并且，您有权拒绝回答任何您认为不妥的问题。”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和底线。
傅斯年看着她明明气得要命却还要强装冷静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像只被惹急了却又不得不隐忍的小猫，可爱得让他心痒。
“可以。”他爽快地同意，然后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夏栀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无处可退。
傅斯年俯身，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她圈禁在方寸之间，距离近得她可以数清他浓密的睫毛。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公事谈完了。现在，聊聊我们的事？”
夏栀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傅斯年轻笑，手指轻轻拂过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动作暧昧至极，“可是栀栀，你刚才为了工作，不是答应要深入了解我的……感情观了吗？”
他的指尖带着电流，所过之处引起一阵战栗。夏栀猛地偏开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傅斯年，这里是办公室！”
“所以呢？”他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垂，“意思是，换个地方就可以？”
“你无耻！”夏栀又羞又怒，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轻易地抓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夏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五年，我给你时间想清楚。但现在，我不想再等了。”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执着：
“告诉我，这五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次？”
夏栀被他问得猝不及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有没有想过他？
这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这个问题就像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刺，平时被忙碌和刻意遗忘掩盖，稍一触碰，便是锥心的疼。
她当然想过。在无数个深夜被梦境惊醒时，在异乡街头看到相似背影的恍惚间，在取得成绩却无人分享的瞬间……他的影子无处不在。那些回忆，甜蜜的，痛苦的，早已融入骨血，岂是轻易能够抹去的？
但她怎么能承认？承认就等于示弱，等于给了这个偏执狂再次掌控她的借口。
她用力挣扎，想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傅斯年，你放开我！想没想过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结束了！五年前就结束了！”
“不重要？”傅斯年眼底翻涌着黑色的浪潮，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为什么不敢回答？夏栀，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承认你心里还有我？”
“我没有！”夏栀几乎是尖叫着否认，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傅斯年，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强迫别人按照你的意愿行事！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尊重！”
“尊重？”傅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给了你五年自由，换来的是你躲我像躲瘟疫一样！夏栀，如果我不主动出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这就是你想要的尊重？”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利刃，剖开她试图掩盖的真相。是的，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重逢，她确实希望此生再也不见。因为见到他，就意味着要面对那些她无法承受的情感风暴。
“是！我就是不想见你！”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上心头，夏栀口不择言地喊道，“我看见你就想起过去那些让人窒息的日子！想起你是怎么控制我、干涉我的一切！傅斯年，你的爱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傅斯年紧紧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痛苦、愤怒、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偏执，清晰可见。他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夏栀被他眼中赤裸裸的情感震慑住了，心底涌起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她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良久，傅斯年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所以，在你心里，过去的那些年，只剩下控制和窒息？”
夏栀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那些温暖的、美好的瞬间也曾真实存在过，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此刻的对抗情绪占据了上风。
她的沉默，在傅斯年看来，等同于默认。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刚才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疲惫和……苍凉。
“好，我明白了。”他转过身，走向落地窗，背对着她，高大的背影在璀璨的城市背景下，竟透出几分孤寂。
“专访方案，按你的意思修改，个人部分……可以酌情删减。”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比刚才的愤怒更让夏栀感到不安，“我只有一个要求，拍摄地点，由我定。”
夏栀揉着被捏红的手腕，看着他疏离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她赢了这场小小的对峙，逼他退让了，可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轻松，反而沉甸甸的？
“地点是……？”她低声问。
傅斯年没有回头，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带着一丝空茫：“回南大。”
南大？
他们的母校？那个充满了他们无数回忆的地方？
夏栀的心猛地一颤。他选择那里，是想做什么？重温旧梦？还是……彻底撕开过去的伤疤？
“为什么是那里？”她忍不住问。
傅斯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说清楚。”
他说“说清楚”，而不是“结束”。这三个字，让夏栀刚刚稍微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傅斯年终于转过身，逆着光，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那专访取消。至于杂志社那边，以及后续可能产生的任何影响，你自己承担。”
他又恢复了那个掌控一切的金融巨子模样，用最直接的利益关系，掐断了她的所有退路。
夏栀知道，她没有选择。回南大拍摄，无疑是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但比起直接搞砸专访带来的职业危机，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好。”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时间定下来后，通知我。”
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待，拿起自己的东西，几乎是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直到电梯门合上，开始下行，夏栀才靠着冰冷的轿厢壁，大口地喘着气。和傅斯年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一场耗尽心力的战争。
而办公室里，傅斯年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特助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恭敬地汇报：“傅总，已经按您的吩咐，在南大安排了相关的拍摄许可和清场工作。”
傅斯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渺小的车流和建筑。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开口，像是在问特助，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把她逼得太紧了？”
特助垂眸，不敢回答。
傅斯年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重阴影：“可是，不逼她，她就会永远躲着我。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哪怕她会恨我。”
---
（未完待续）
傅斯年霸道而直接的追问，将夏栀逼到了墙角。
这个她逃避了五年的问题，此刻必须面对。她会如何回答？
是继续用冷漠伪装，还是会在他的强势下流露出真实情感？
办公室这暧昧紧张的氛围将如何收场？
重新加入感情观的专访方案，又会将两人的关系引向何方？
傅斯年步步紧逼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