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合租室友是男神?
苏晚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水逆日。
早上赶稿到凌晨四点,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楼下装修的电钻声吵醒。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发现冰箱里最后一盒酸奶过期了。紧赶慢赶出门,还是错过了那班能让她不迟到的地铁,结果被挤成沙丁鱼罐头,精心卷的空气刘海塌成了三毛。
而这一切的倒霉巅峰,发生在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合租公寓的门,准备对着新室友先表达一下歉意时——
那个穿着简单白色棉质t恤和灰色家居长裤,身姿挺拔地站在客厅窗边倒水的男人闻声回头。
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成熟男性的沉稳和内敛。
“砰——”
苏晚手里的帆布包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的数位板、画笔、钥匙串撞在一起,哐当作响。
声音惊动了窗边的男人。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快得像是苏晚的错觉。随即,他唇角微微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礼貌,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你好,是新室友吗?”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比少年时期更加醇厚有磁性,“我是周时砚。”
周时砚。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苏晚记忆深处那个落了厚厚灰尘的盒子。盒子里装着她兵荒马乱又悄无声息的整个青春。
高中三年,她是班里默默无闻、成绩中游的小透明,最大的爱好是躲在课本后面画各种小人。而他,周时砚,是永远排在年级红榜第一位的天之骄子,是升旗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台下小女生会偷偷脸红的存在。
他们是同桌。整整一年。
她帮他捡过无数次滚落在地的笔,他偶尔也会在她对着数学题眉头紧锁时,用笔帽轻轻点点她的卷子,言简意赅地提示一个公式。她记得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记得他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记得他球赛后汗湿的鬓角和滚动的喉结。
当然,也记得自己那些小心翼翼、遮遮掩掩、从未宣之于口的怦然心动。
毕业散伙饭那天,她鼓起勇气想找他合照,却看到他被一群同学簇拥着,笑容明朗。她最终只是远远地拍了一张他的背影,那张照片在她旧手机里存了很多年。
后来,大家各奔东西。她听说他考上了顶尖的名校,读了最好的建筑系,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午后,在她新租的公寓里,再次见到周时砚。
以合租室友的身份。
这简直比她昨晚画的少女漫画剧情还要离谱!
“你……你好。”苏晚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颤音。她慌忙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我是苏晚。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天啊,她在说什么?这是合租房,又不是约会,什么叫回来晚了?
“没关系。”周时砚的语气依旧平淡,他放下水杯,朝她走了过来,“我刚搬进来,以后请多关照。”
他走近了,苏晚才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好像比以前更高了,自己穿着平底鞋,视线大概只到他肩膀往上一点的位置。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沐浴露香气,和她用的是同一款。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彼此彼此……”苏晚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那、那个,我住次卧。”
“嗯,我知道。主卧我带了一点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有些公区空间我们可以共用。”周时砚侧身,给她让出通往房间的路,动作自然流畅。
苏晚像只受惊的兔子,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窜向自己的房间门口:“不介意不介意!你随意!我、我先回房放东西!”
说完,她迅速拧开门把手,闪身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苏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声音大得她怀疑门外都能听见。
周时砚?
她的合租室友是周时砚?
那个高中时代所有女生可望不可即的月亮,那个她暗恋了整个青春的周时砚?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第二章:是巧合还是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过得魂不守舍。
她尽量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只有确定周时砚不在客厅,她才会像做贼一样溜出去,快速接杯水或者拿点吃的,再火速缩回来。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过于惊悚的事实。
她是在一个月前租下这个房子的。老式居民楼,面积不大,但地段不错,离她工作的插画工作室很近,房租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最重要的是,房东说主卧的租客因为工作调动突然退租了,所以她可以立刻搬进来。
她当时还觉得自己运气爆棚,捡了个大漏。
现在想想,这漏也太大了吧?大到把她的青春男神都给漏进来了?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苏晚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
周时砚怎么会来这里合租?以他名校毕业、精英建筑师的身份,难道不应该住在那种高级公寓或者cbd附近吗?就算要合租,也该是和同事或者朋友吧?怎么会和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高中同学,而且还是完全不熟的女同学合租?
这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他记得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苏晚自己果断掐灭了。
得了吧苏晚,别自作多情了。高中三年,他们虽然同桌一年,但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一百句。毕业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还记得她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同学?估计那天他看到她,根本就没认出来她是谁,只是出于礼貌才自我介绍。
对,一定是这样。
他可能只是临时找个地方过渡,或者就是图这里离他上班近?虽然没听说附近有大型建筑设计院……
苏晚越想越觉得蹊跷,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不再内耗。既然想不通,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只是合租室友,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距离就好。说不定过几天他就搬走了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像她预期的那样。
周时砚非但没有很快搬走,反而似乎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他陆续添置了一些家居用品,阳台上也多了几盆绿植。
而且,他好像……格外注意“公共区域”的维护。
比如,苏晚有时候画稿画到深夜,早上起来会发现客厅垃圾桶被倒过了,而她明明记得昨晚里面只有她扔的零食袋。
又比如,厨房的灶台她用完总是会忘记立刻擦,但下次进去的时候,总是光洁如新。
浴室的下水口似乎也总是干净的,没有她掉落的头发。
这些细节,让苏晚感到一丝莫名的……愧疚?毕竟房租是平分的,她好像享受了额外的保洁服务。
于是,她开始更加注意保持公共卫生,甚至主动买了新的地垫和香薰放在客厅。
这种诡异的、相敬如宾的合租生活持续了一周多。
打破僵局的,是一碗泡面。
那天晚上苏晚赶一个急稿,忙到快十点才想起没吃晚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蹑手蹑脚地溜到厨房,发现冰箱里除了周时砚的矿泉水和几颗鸡蛋,空空如也。她只好悲催地烧水泡面。
等待泡面的三分钟里,她靠着料理台发呆,脑子里还在想着画稿的细节。
“晚上就吃这个?”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吓了苏晚一跳。她猛地回头,看到周时砚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身上穿着家居服,手里拿着个空水杯,看样子是来接水。
他微微蹙着眉,看着她那碗冒着热气的红烧牛肉面。
“啊……嗯,赶稿,忘了吃饭。”苏晚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把泡面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时砚没说话,走过去接了杯水,然后视线在厨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上。
“我多煎了个蛋,吃不完。”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要不要?”
“啊?”苏晚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时砚已经转身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果然放着一个煎得金黄漂亮的荷包蛋,还微微冒着热气。
他把盘子递到她面前。
“……”苏晚看着那个卖相极佳的煎蛋,又看看周时砚没什么表情的脸,大脑有点宕机。
这是什么情况?高冷男神给她加餐?
“不……不用了,谢谢,我吃这个就行。”她慌忙摆手,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周时砚举着盘子的手没动,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泡面没营养。浪费食物不好。”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比正当,甚至带着一点环保主义的正义感。
苏晚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个盘子,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像被电了一下,差点把盘子扔了。
“谢……谢谢。”
“不客气。”周时砚点点头,接完水,转身离开了厨房,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苏晚看着那碗泡面上多出来的、金灿灿的荷包蛋,心里五味杂陈。
这……真的只是邻居间的友好互助吗?
第三章:那些似有似无的痕迹
煎蛋事件之后,合租的氛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周时砚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仿佛一个隐形人。他偶尔会在客厅逗留,看看书,或者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苏晚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紧绷,偶尔也会在客厅活动,比如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戴着耳机),或者整理自己的画稿。
两人碰面时,会点头示意,偶尔也会有一两句简单的交流。
“今天天气不错。” “嗯。” “你……刚下班?” “嗯,有个项目要赶。” “哦哦,辛苦了。”
对话苍白得像白开水,但苏晚却每次都能品出一点不一样的滋味。
她发现周时砚其实是个很安静且习惯很好的人。他作息规律,很少带朋友回来,保持公共区域的整洁,甚至还会修家里坏掉的灯泡和水管。
有一次苏晚的数位笔坏了,急得团团转,他看了一眼,回房拿了一套精密工具,三两下就给她修好了。
苏晚捧着失而复得的笔,感激涕零:“太谢谢你了!你居然连这个都会修?”
周时砚正在收拾工具,闻言头也没抬,语气淡然:“建筑设计,有时候也要懂点结构原理和器械。”
苏晚:“……”好吧,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但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形象,慢慢变得具体和鲜活起来。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光环,而是一个真实的、生活在她身边的人。
与此同时,一些更加奇怪的“巧合”开始出现。
苏晚有一次随口抱怨了一句楼下早餐店的包子馅越来越小,第二天早上,她发现餐桌上放着一袋还热乎的、本市另一家很有名但需要排长队的包子铺的包子。周时砚的位置上放着一张纸条:客户送的,多了一份。
苏晚喜欢的某个小众牌子的酸奶,口味特别难买。某次逛超市时她对着空荡荡的货架叹了口气。结果没过两天,冰箱里就出现了那个牌子的酸奶,同样是“客户送的”或者“公司福利”。
最让她心里犯嘀咕的是有一次,她重感冒,头晕眼花,请了假在家休息。睡得昏天暗地时,听到有人轻轻敲她房门。
她哑着嗓子问谁啊。
门外是周时砚的声音:“抱歉打扰,我买了点粥和药,放在你门口了。你记得吃。”
她挣扎着爬起来开门,门口放着一个袋子,里面是清淡的南瓜粥和恰到好处的感冒药。甚至还有一包润喉糖。
她吃完粥吃了药,感觉好了很多,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这也……太贴心了吧?
就算是出于基本人道主义的室友关怀,是不是也有点过头了?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高中时候的细节。
他记得她吗?如果记得,为什么从不提起?如果不记得,这些举动又该如何解释?
她想起高中时,她有一次生理期肚子疼,趴在桌上脸色发白。他当时好像看了她好几眼,然后破天荒地主动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窘得不行,胡乱摇了摇头。然后下一节课课间,他回来的时候,顺手放了一瓶热牛奶在她桌上,什么都没说。
就像现在这样。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解释为“巧合”或者“他人好”的细节,一旦串联起来,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一个荒谬的、让她心跳加速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周时砚,他是不是……?
不,不可能。
苏晚用力甩甩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压下去。
别傻了苏晚,他可是周时砚。他那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怎么会对她这个不起眼的老同学怀有别的心思?还处心积虑地跑来合租?
这根本就是她熬夜画太多少女漫画产生的妄想症!
一定是这样!
第四章:回忆杀:那些年的悄悄心动
虽然极力否认,但周时砚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不可避免地在她心里荡开了一圈圈涟漪,也搅动了她那些封存已久的青春记忆。
高中的周时砚,是真正的风云人物。
长得好看,成绩顶尖,打球也帅。是老师眼中的宝贝疙瘩,女生们私下讨论的焦点。
而苏晚,成绩不上不下,性格有点内向,除了画画拿过几个没什么分量的奖,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喜欢着自己的同桌周时砚。
那种喜欢,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自卑的甜蜜。
她会偷偷在草稿纸上画他的侧脸;会因为他偶尔借给她的一块橡皮而开心一整天;会在他打球时,假装路过操场,偷偷看几眼;会认真收集他偶尔说过的喜欢的歌手、爱看的电影类型。
她记得有一次月考,她数学考砸了,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几句,心情低落地趴在桌子上。周围同学都在喧闹,没人注意到她的情绪。
只有周时砚,在她旁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递过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简短的公式,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那是他特有的安慰方式。沉默,却有效。
她当时看着那个丑萌的笑脸,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心里那点朦胧的好感,在那一刻迅速膨胀,变得清晰而坚定。
还有一次,是高三的运动会。周时砚报了3000米长跑。最后冲刺阶段,他明显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班上的同学都在声嘶力竭地给他加油。
苏晚被人群挤在最前面,手里紧紧攥着一瓶没开封的水,心跳得比跑道上的他还快。当他咬着牙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全班欢呼,他也几乎脱力,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苏晚挤开人群,跑过去把水递给了他。
他抬起头,汗珠顺着额发滚落,眼神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失焦。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水,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阳光下,他滚烫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那一刻,苏晚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周围是鼎沸的人声,但她好像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和他急促的喘息声。
那瓶水,他后来喝完了。
这些琐碎的、微不足道的细节,构成了她整个青春里关于暗恋的全部注解。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兵荒马乱。
毕业那天,她最终也没有鼓起勇气去找他合照或者告白。她想着,算了,就这样吧。他就像天边的星辰,而她只是地上一粒普通的尘埃。轨迹不同,能短暂地并肩同行一段,已经足够幸运了。
之后的大学生活,工作,忙碌而平淡。她几乎快要忘记那种小心翼翼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
直到他再次出现。
以这样一种强势而突兀的方式,重新闯入她的生活。
那些被时间掩埋的情绪,仿佛沉睡的火山,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第五章:试探与靠近
苏晚开始忍不住观察周时砚。
她发现自己之前对他“高冷”的判断可能有点片面。他话是不多,但并非冷漠。只是他的关心和体贴,都做得极其自然和不露痕迹,如果不是她心里有鬼,几乎察觉不到那细微的特殊性。
比如,他会在下雨天,看似无意地问一句:“你带伞了吗?”如果她说没有,他会顿一下,然后说:“我正好多带了一把。”
比如,她偶尔在客厅看电影看到睡着,醒来身上总会多一条薄毯子。而周时砚的房间门关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再比如,他好像……很清楚她的喜好。
有一次周末,两人难得都在客厅。周时砚在看一本厚厚的建筑图册,苏晚则在整理她的绘本线稿。
电视开着,充当背景音,播放着一个美食纪录片。
当主持人介绍到一种用特殊香料烤制的、源自她家乡小镇的甜饼时,苏晚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啊,好想吃老家的李记甜饼啊,好久没吃了。”
那真的是她无意识的感叹。她的家乡是个南方小城,离这里很远,这种小吃并不出名,外地人很少知道。
周时砚翻书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极轻微,轻微到苏晚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没接话,客厅里只剩下纪录片的声音。
苏晚也没在意,继续低头画她的画。
然而,就在下一个周末,苏晚加班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麦芽和某种特殊香料的甜香。
她疑惑地走到餐厅,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纸袋。
周时砚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水,神色如常:“朋友去那边出差,带回来的当地特产。我不太吃甜食,你帮忙解决一下吧。”
苏晚狐疑地打开纸袋,整个人都僵住了。
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几个还带着温热的、她前几天刚念叨过的——李记甜饼!
外观,香气,都一模一样!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周时砚。
他正把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这真的是你朋友带的?”苏晚的声音有点发紧。
“嗯。”周时砚应了一声,避开她的目光,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苏晚拿起一个甜饼,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几乎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太诡异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无数次呢?
客户送的包子,公司福利的酸奶,朋友带的甜饼……他的客户、公司、朋友难道都是田螺姑娘吗?专门负责满足她的各种愿望?
她看着周时砚那张波澜不惊的帅脸,一个冲动几乎要脱口而出:周时砚,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话到嘴边,她又怂了。
万一……万一真的是她想多了呢?万一他只是人特别好,特别细心,对室友特别照顾呢?她这样问出来,岂不是尴尬到原地爆炸?以后还怎么在同一屋檐下相处?
她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甜饼,心里却像煮开的水一样沸腾。
周时砚就坐在她对面,重新拿起那本图册,但苏晚注意到,他好几分钟都没有翻一页。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沉默。
第六章:意外的交锋
真正让苏晚觉得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的,是一场意外。
那天晚上,苏晚大学时代关系最好的学姐来这个城市出差,约她吃饭。两人好久不见,相谈甚欢,忍不住喝了点酒。
苏晚酒量很浅,几杯下肚就有点晕乎乎的了。学姐把她送上出租车,嘱咐了地址。
到了楼下,晚风一吹,酒劲有点上头。苏晚晕乎乎地上了楼,摸出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
试了好几次,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周时砚站在门口,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微湿着,穿着宽松的t恤和长裤,身上带着清新的水汽。看到门外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的苏晚,他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
“你喝酒了?”
“嗝……”苏晚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咧嘴一笑,“周、周时砚?你还没睡啊……嘿嘿,这锁、锁好像坏了,我打不开……”
她说着,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周时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衣袖,传来温热的、带着酒意的温度。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喝了多少?”
“没、没多少……”苏晚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仰起头看着他。走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酒精让她的大脑变得迟钝,也卸下了平时的防备和拘谨。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傻笑起来:“周时砚……你、你好像比高中的时候……更帅了诶……”
周时砚扶着她胳膊的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下。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看不清情绪。
“先进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他扶着她走进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转身去厨房给她倒水。
苏晚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也有点不舒服。她闭着眼睛,小声哼哼。
周时砚端着温水回来,看到她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在她身边坐下,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苏晚就着他的手,乖乖喝了几口。温水划过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周时砚放大的俊脸。他正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好像还有一点……无奈?
酒精壮怂人胆。
积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和猜测,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周时砚……”她小声地、含糊不清地叫他的名字。
“嗯?”
“你……你是不是……”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努力组织着语言,“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时砚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就是……合租……”苏晚的大脑一团浆糊,说话颠三倒四,“包子……酸奶……甜饼……还有煎蛋……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她问完,睁着一双因为醉酒而水汽朦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周时砚沉默地看着她,眸色深沉,仿佛有暗流涌动。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过了好久,久到苏晚几乎又要睡过去,她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
苏晚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顺着他的问题,傻乎乎地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人好?……还是……”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总不可能……是喜欢我吧?哈哈……”
她笑得没心没肺,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不相信。
周时砚的呼吸似乎滞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醉酒而绯红的脸颊,看着她毫无防备、兀自傻笑的样子。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出手,轻轻拿掉她黏在脸颊上的一根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然后,他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留下苏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抱着靠枕,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刚才……是不是没有否认?
第七章:清醒后的尴尬与躲避
第二天早上,苏晚是被头痛醒的。
她揉着太阳穴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薄毯子。昨晚断片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回来……
她怎么回的家……周时砚给她开的门……她好像还对着他傻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还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苏晚的脸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酒后吐真言也不是这么吐的啊!这也太丢人了吧!周时砚会怎么想她?觉得她是个自作多情、痴心妄想的疯子?
完了完了,这合租没法继续了!
她一整天都像个惊弓之鸟,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周时砚出门、回来的开关门声,她都吓得一哆嗦。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然而,周时砚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他依旧准时出门上班,晚上回来,一切如常。甚至没有就昨晚的事情多问一句,仿佛那只是她醉酒后的一场荒唐梦。
这种平静,反而让苏晚更加不知所措。
她开始刻意躲避周时砚。尽量错开他使用厨房和客厅的时间,如果他在家,她就绝不踏出房门一步。点的外卖到了,都让他放在门口,等他回房了才偷偷拿进来。
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那些被酒精勾出来的疑问,并没有消失,反而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周时砚的反应太奇怪了。如果他对她毫无意思,面对她那样直白的(虽然是醉话)疑问,正常反应不应该是觉得好笑、或者明确否认吗?可他只是沉默,然后反问,最后那个轻柔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反感的样子。
可如果他真的……那为什么从不直说?还要编造那些“客户送的”、“朋友带的”之类的借口?
她想起高中日记里,那些琐碎的、关于他的记录。她鬼使神差地从床底拖出那个装满了旧物的箱子,翻出了那本已经泛黄的日记本。
她一页页地翻看着,少女心事跃然纸上,青涩又真挚。看着看着,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翻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那上面没有写日期,只有寥寥几行字,笔迹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那似乎是她毕业后某一天心情低落时写下的:
“青春散场,暗恋无疾而终。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我,那样卑微又欢喜地喜欢过他。”
看着这行字,苏晚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合上日记本,她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是彻底的误会,还是她不敢奢望的可能,她都需要一个答案。这样猜来猜去、躲来躲去的生活,太折磨人了。
她决定,找个机会,清醒地、正式地,问清楚。
第八章:蓄谋已久的答案
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
几天后,苏晚接的一个大型项目顺利结案,拿到了一笔不错的奖金。工作室组织聚餐庆祝,大家玩得很嗨,她又免不了喝了几杯。不过这次她学乖了,严格控制了量,只是微醺,脑子非常清醒。
回到家,快十一点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周时砚坐在沙发上,开着笔记本电脑,似乎还在工作。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苏晚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但这一次,她没有躲闪。
她换好拖鞋,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逃回房间,而是深吸一口气,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周时砚合上电脑,看着她走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苏晚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握成了拳。酒精给了她勇气,但开口依然艰难。
“周时砚,”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时砚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静,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他点了点头:“你问。”
“我们合租……真的只是巧合吗?”苏晚一鼓作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底最大的疑问,“那些包子、酸奶、甜饼……还有,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问完了,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周时砚沉默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那种令人心慌的安静。他微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苏晚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她是不是……真的搞错了?马上就要迎来社会性死亡的尴尬场面?
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周时砚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深邃,直直地看向她,不再有丝毫掩饰和回避。
“不是巧合。”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苏晚的心上,“包子是我排了半小时队买的。酸奶是我跑了三家超市找到的。甜饼是我托当地朋友买了立刻用冷链寄过来的。”
苏晚的瞳孔猛地放大,呼吸骤然停滞。
周时砚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高中时喜欢在学校后门那家书店看书,最喜欢吃食堂三窗口的糖醋排骨,画画的时候习惯咬笔帽,紧张的时候手指会蜷起来。”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仿佛蕴藏着无数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也知道,你大概……喜欢过我。”
轰——
苏晚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耳边嗡嗡作响。
他都知道?!
他不仅认出了她,他还知道她喜欢他?!那些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心思,他全都知道?!
那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同情?戏弄?还是……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周时砚站起身,没有走向她,而是转身走向了他的卧室。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他这是什么意思?把她的秘密揭开,然后就走掉?
几秒钟后,周时砚去而复返。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
苏晚认得那种笔记本,是他们高中时学校统一发放的。
周时砚走到她面前,将那个笔记本递给她。他的眼神复杂,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答案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看完……就明白了。”
苏晚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笔记本。
封面上,是周时砚高中时清隽有力的字迹,写着他的名字和班级。
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抬起头,看了周时砚一眼。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审判。
苏晚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这不是课堂笔记,也不是作业本。
这是一本——日记。
里面记录的,是周时砚的高中时代。有学习的压力,有对未来的迷茫,有篮球赛的兴奋……字里行间,还频繁地出现着一个代号——“S”。
“S今天又躲在课本后面画画,样子有点可爱。” “S好像很怕冷,手总是冰的。” “今天球赛,S给我递水了。她的手在抖。” “毕业了。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一页页,一天天,记录着一个少年同样晦涩不明、小心翼翼的心事。
苏晚的眼眶开始发热,视线变得模糊。她快速地翻动着纸页,心跳如雷鼓。
终于,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毕业晚会后的某一天。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似乎因为用力而微微透过了纸背,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笃定——
“愿赌服输,但我赌她会先开口。”
落款日期,是他们高中毕业后的第三天。
“砰”的一声,手里的日记本掉落在了地毯上。
苏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面前的周时砚,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所以……根本不是她的暗恋无疾而终。
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都知道。他甚至……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那句“愿赌服输”,赌的是她会不会在毕业前告白吗?而他赌输了,所以……这场看似偶然的重逢,这场处心积虑的合租,这些无微不至的照顾……
全都是他的——“蓄谋已久”?
周时砚看着她的眼泪,似乎有些慌了神。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替她擦眼泪,却又迟疑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紧绷,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不确定:
“现在……你愿意开口了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