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集:
深夜的北境勘探队临时营地,篝火已经燃得只剩下残烬。石猛裹着厚羊皮袄,靠在一棵枯树下,手里拿着望远镜,警惕地盯着远处的黑暗。斥候小李揉着冻得发红的耳朵,小声说:“队长,都后半夜了,蛮族和遗民怕是不会来了,咱们歇会儿吧?”
“歇什么?”石猛瞪了他一眼,“北境的夜比咱们想的邪乎,去年有个商队就是后半夜被蛮族劫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再撑会儿,等天快亮了再换班。”
小李不敢再说话,只能紧了紧手里的燧发枪。就在这时,远处的废弃堡垒方向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火光,快得像错觉。石猛立刻坐直身体,举起望远镜——火光已经消失了,只有黑漆漆的堡垒轮廓立在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走,去看看!”石猛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带着两个斥候,猫着腰朝着堡垒摸去。离堡垒还有五十步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不是牧民常用的羊油味,也不是柴火的烟味,而是一种很特别的、带着凉意的香气。
“谁在里面?”石猛低喝一声,燧发枪对准了堡垒的入口。里面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呜”声。他示意斥候绕到侧面,自己则慢慢靠近入口,突然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着一个燃烧过半的檀木牌,上面刻着的图案,和苏月遥纸条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开发区的书房里,陈逸风还在对着北境地图忙碌。桌上的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水源、矿藏、可能的聚落位置,旁边还画着城池的初步规划图——中心是政务区,周围是工坊和居住区,外围是防御堡垒,墨河上要建一座石桥,方便南北交通。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窗外的月光很亮,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梧桐树,树叶一动不动,连风都停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谁?”陈逸风猛地按住腰间的钢刀,目光扫向窗外。没有人影,只有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霜。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石猛在堡垒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慢慢走到窗边,手指搭在窗沿上,猛地推开窗户——外面空荡荡的,只有院角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可当他转身准备关上窗户时,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道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却看不出具体年龄,眼睛像深潭一样,平静地看着陈逸风,手里拿着一个刻着星图的木牌,檀香味就是从木牌上散发出来的。他站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已经在那里待了很久。
陈逸风握紧钢刀,声音紧绷:“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目光落在桌上的北境地图上,声音空灵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北都计划,改变的不仅是土地,更是天命。异数之人,你搅动的风云,已让星盘轨迹紊乱。”
“星盘?异数之人?”陈逸风心里一震,这人的话太过诡异,不像是普通的江湖术士。他想起之前深夜窗外的黑影,还有那句“来自异域的灵魂”,难道和眼前的老者有关?
“你是‘守星人’?”陈逸风试探着问。
老者微微点头,木牌上的星图在烛火下泛着微光:“老夫乃观星阁中人,负责监察天下星轨。你的出现,本就不在星盘预测之内,如今你又要建造北都,改变北境格局,这已超出了‘天道’的界限。”
“天道?”陈逸风冷笑一声,“百姓流离失所,蛮族肆虐边境,朝廷积弊深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天道’?我造水泥、蒸汽机、燧发枪,是为了让百姓有饭吃、有房住;我建北都,是为了抵御蛮族,守护边疆,这何错之有?”
老者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反驳:“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强行改变既定轨迹,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蛮族的反扑,前朝遗民的报复,京城勋贵的围剿,甚至……更可怕的东西。”
“我做的事,问心无愧。”陈逸风挺直脊背,“就算有灾祸,我也会扛住。倒是你们观星阁,只知监察星轨,却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这就是你们的‘天命’?”
老者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老夫不是来与你争辩的,只是奉命而来,问你一句——你可知自身因果,将引向何方?你带来的技术,既能造福万民,也能毁灭天下,你能保证,永远不滥用吗?”
陈逸风看着老者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不能保证永远,但我能保证,每一项技术,都先用在百姓身上,先用在守护家国上。若是有一天,技术被用来作恶,我第一个站出来阻止。”
老者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手里的木牌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你的心,倒是澄澈。只是星轨已乱,后果难料。这枚玉佩,你拿着,若是遇到观星阁的人,出示它,可保你一次平安。”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色的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轻轻放在桌上。
陈逸风刚想拿起玉佩,老者却突然转身,朝着窗户走去。他走得很慢,却每一步都像是缩地成寸,转眼就到了窗边,再一步,就消失在月光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好自为之,异数之人。星盘的偏转,终会有代价。”
陈逸风冲到窗边,外面依旧空荡荡的,檀香味渐渐散去,只有月光和之前一样,洒在地上。他拿起桌上的玉佩,入手冰凉,玉质细腻,星图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绝非人工雕刻。
“观星阁……星轨……”陈逸风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个神秘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会关注自己?老者说的“代价”,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苏月遥的声音传来:“公子,您还好吗?刚才听到您的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逸风赶紧将玉佩收好,打开门:“没事,刚才看到一只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刚整理完流民的报名清单,想给您送过来。”苏月遥递过一本册子,眼神里带着担忧,“公子,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可能是有点乏了。”陈逸风接过册子,勉强笑了笑,“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处理招募流民的事。”
苏月遥点点头,转身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烛火依旧亮着,可她总觉得,陈逸风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陈逸风关上门,重新走到桌前,拿起那枚星图玉佩。观星阁的出现,让“北都计划”又多了一层未知的风险。他不知道这个组织会成为助力,还是阻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北境的百姓在等着土地,边疆的安宁在等着守护,他没有退缩的理由。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烛火依旧跳动着,映着桌上的北境地图和那枚神秘的玉佩。一场围绕“星轨”和“因果”的较量,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