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敬潼回来,根本不是为了戴罪立功,而是为了趁机重新掌控局面......更快地推进他们的阴谋。
“让他跳。”朱昌寿冷冷地对徐桀卯说,“把他的人,他派的差事,他经手的每一笔款项,都给朕盯死了!记清楚了!他现在敛得越多,将来砍他头的罪证就越多!当务之急,是找到西山工坊的确凿证据,找到他和那个工坊直接联系的铁证!”
然而,严敬潼的老辣超乎想象。
他的一切操作都隐藏在合法的政策之下,账目做得比之前更加规范,难以抓到把柄。
就在朱昌寿苦苦寻找突破口时,严敬潼却率先发难了。
这一日,他联合几位御史,上了一道奏章。
奏章中,他先是大谈特谈了自己筹措钱粮的成果,巧妙暗示若非自己及时回来,边关早已生变。
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弹劾徐桀卯。
罪名是:年轻气盛,操切行事,在查抄贪腐过程中滥用职权,株连过甚,致使朝野不安,商贾惊惧,反不利于稳定大局!甚至还暗示徐桀卯查案方向有误,浪费朝廷精力,应该将重点放在“开源”而非“节流”上。
这一手十分毒辣,直接攻击朱昌寿目前最得力的干将,试图斩断他的臂膀,并为停止深入调查贪腐案制造舆论。
朝堂之上,再次风起云涌。
严党的反扑,开始了。
朱昌寿看着台下看似恭敬,实则挑衅的严敬潼,知道最终的较量,已经提前到来。
他不能再等西山那边的消息了,必须立刻做出反击!
朝堂上那帮墙头草又开始左右摇摆,看得朱昌寿一阵火大。
“妈的,跟老子玩舆论战?玩卸磨杀驴?”朱昌寿在书房里气得直转圈,“以为就你会抓人小辫子?旺财!”
“奴婢在!”旺财一个激灵,赶紧凑上前。
“你手下那帮小崽子,平时在宫里宫外窜来窜去,耳朵不是挺灵的吗?”朱昌寿眯着眼,“别光听些谁家娘娘又打碎了花瓶这种鸡毛蒜皮!给朕支棱起来!
去听听那些蹦跶得欢的官儿,尤其是现在围着严老狐狸转的那些,他们屁股底下就没点不干净的事儿?晚上睡觉就不打呼噜磨牙说梦话?”
旺财的小眼睛跟点了两盏小油灯似的:“陛下英明!奴婢明白了!不就是找点乐子......啊不是,是搜集罪证嘛!这个奴婢在行!”
他搓着手,有点井混混准备去收保护费的兴奋劲儿,“您就瞧好吧!保证把他们几岁还尿炕的事儿都给您扒出来!”
【叮!】
【宿主授意心腹进行非正规情报搜集,手段猥琐,昏君指数+10】
【来自旺财“搞事情”的快乐情绪,欢乐值+10】
【当前昏君指数:259,小人之心。当前欢乐值:305】
说干就干!
被朱昌寿命名“东厂”的八卦机器,虽然还没正式开建,但旺财手下那帮小太监组成的隐形情报网功能也差不多,他们立刻全功率运转起来。
往日里,这帮小太监可能就传传哪个宫女和侍卫看对眼了的绯闻,现在可好,有了皇帝陛下撑腰,目标直接锁定朝廷大员!
那积极性,杠杠的!
手段嘛,自然是五花八门,充分体现了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
“厕所文学派”负责打扫各部衙茅房的小太监成了香饽饽。别说,有些官员蹲坑时放松警惕,跟同僚抱怨几句上司,或者自言自语盘算点见不得光的小九九,全被隔壁坑位“努力刷茅坑”的小太监听了个一清二楚,连叹气声的起伏都记下来分析。
“家仆策反派”瞄准那些官员府里不得志的姨娘、贪杯的车夫、爱嚼舌根的老妈子。几两碎银,几句“你家老爷是不是特抠门”的引导,往往就能换来一箩筐的内幕消息,比如老爷藏私房钱的地儿,或者某位道貌岸然的大人其实特别怕老婆之类的。
“酒后真言派”各大酒楼茶馆的“服务生”小太监业务水平直线上升,倒酒格外殷勤,专等那些官员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套话。“大人海量”“最近看您气色真好,是不是有啥喜事”“收了严相多少好处”。
“意外收获派”有个小太监假装在街上被某位官员的马车“撞到”,顺势滚到车轱辘底下,愣是从车底板缝隙里抠出来一小片还能看清几个关键字,比如“西山”“精铁”的纸屑,立下大功。
没过几天,旺财就抱着一大摞还带着点不明污渍的纸张,屁颠屁颠地跑来向朱昌寿汇报“战果”了。
那表情,跟献宝似的。
“陛下!丰收!大丰收啊!奴婢都整理好了,分门别类,清清楚楚!”
朱昌寿好奇地翻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记录风格,非常旺财,满是市井气息和灵魂吐槽:
《李侍郎卷宗》
罪证一:极度惧内。上月因偷买一方古砚,被夫人发现,罚跪书房一夜,次日上朝腿软差点摔跤。疑似所有俸禄外收入皆由夫人掌管。旺财批注:此条或可用来威胁,让其夫人成为我方线人?
罪证二:虚报年龄。实际年龄比官档记录大四岁,为早日致仕享受人生。批注:欺君之罪?就是有点不够刺激。
罪证三:写诗极烂,却酷爱在各种场合朗诵,其同僚不堪其扰。批注:精神攻击算不算把柄?
《王御史卷宗》
罪证一:表面清廉,实则嗜吃。尤其爱吃城南“李记”酱肘子,每周必让家仆偷偷购买,一次能吃光一整只!批注:与其清廉人设严重不符!
罪证二:年轻时曾模仿某位大书法家字体替人写状纸赚零花钱,有数份“墨宝”流落民间。批注:可否诬陷其......呃,好像没啥用。
罪证三:睡觉打呼噜声如雷鸣,其妻常年分房睡。批注:好像还是没啥用......
《肖给事中卷宗》(此人是严敬潼的铁杆)
罪证一:其子赵某某,在京郊纵马踏伤农夫,仅赔钱了事,并未报官。批注:纵容子弟行凶!
罪证二:与严府管家过从甚密,上月曾收受严府送来的一对“不值钱”的玉如意。批注:受贿!这个好!
罪证三:有严重脚气,每日需用特定药水泡脚,否则奇痒难忍。批注:......下次朝会要不要把暖炉撤了?
朱昌寿看得哭笑不得,有用的信息确实有,比如赵给事中受贿和纵子行凶,但更多是些鸡毛蒜皮甚至有点搞笑的“黑料”。
这旺财,是把人家底裤啥颜色都快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