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光线昏暗，与其说是酒店套房，不如说更像一个奢华的KtV包厢。
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五光十色的mV画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沙发上横七竖八地坐着几个打扮妖娆的女孩，正和另外两个年轻男人玩着骰盅，笑闹声混着音乐。
最扎眼的是中间那老头。
瞧着快六十了，一手盘着串油光水亮的佛珠，另一只手攥着话筒扯着嗓子嚎情歌。
那调都跑到姥姥家了。
徐蔓愣在门口没动弹，直到吴小凡笑着走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
“蔓蔓，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忆凡的本名叫徐蔓，“蔓蔓”是吴小凡对她的亲昵称呼。
这一声“蔓蔓”，瞬间抚平了她心底所有的不安。
之前宋清禾的那些警告，此刻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任由吴小凡拥着，走向了沙发的中央。
“蔓蔓，来，我给你介绍。”
吴小凡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这位是赵总，我最重要的前辈，也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公司最大的投资人。”
徐蔓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对着那个老头挤出一个微笑。
“赵……赵总好。”
赵总眯着眼放下话筒，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嘿嘿一笑，冲吴小凡竖大拇指：
“哈哈，小吴啊，眼光不错。你这个……朋友，长得挺漂亮的，一看就是当明星的料啊。”
“朋友”二个字，让徐蔓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拽了拽吴小凡的袖子，趁着换歌的间隙小声问：“你没告诉他们……我是你女朋友吗？”
吴小凡脸上还挂着笑，揽在她腰间的手却猛地收紧。
他依旧贴在她耳畔，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但字字却淬着冰：
“别闹，赵总是什么身份？我怎么能在前辈面前那么张扬？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你，懂吗？”
“那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徐蔓声音发颤，“还是……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一个消遣的工具？”
吴小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突然松开手，那点温柔装不下去了：“徐蔓你今天怎么回事？存心让我下不来台是吧？”
“我没有……”
“没有？”他冷笑，声音压得极低，“为了约赵总我费了多少功夫？你给我懂点事。要是敢在这儿闹，别怪我翻脸。”
这话像一根刺，扎在徐蔓的心窝上。
这时，旁边醉醺醺的起哄声适时响起：
“哟，吴哥，怎么还跟妹妹说上悄悄话了？”
“就是，快过来喝酒啊！”
吴小凡咧嘴一笑，吊儿郎当地应着：“催什么催，这就来。”
他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扭头剜了徐蔓一眼。
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明明白白写着“跟上”。
徐蔓死死咬住嘴唇，才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连同眼泪一起，硬生生咽了回去。
吴小凡看都没看她一眼，顺手把她往赵总旁边的空位一按，自己扭头就扎进了那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堆里。
他抄起话筒，扯着嗓子就嚎起了他那首烂大街的成名曲。
“啊啊啊！哥哥好帅！”
“是这首！我最爱这首！”
那几个姑娘顿时疯了似的尖叫捧场。
哪管他唱得跟驴叫似的，只管变着法地夸。
有个胆大的直接往他怀里钻，抢着要跟他合唱。
那股子恨不得融进他身体里的谄媚劲儿，让徐蔓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才是正牌女朋友！
那些妖艳贱货算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身旁的赵总凑了过来，笑呵呵地说，“小徐啊，一个人坐着多没意思，来，陪我聊聊天。”
徐蔓浑身一僵，没出声。
赵总倒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开了口，声音带着笑意：“小吴这孩子，把你带来见我，说明他特别看好你，把你当自己人呢。”
“自己人”三个字，像根小钩子，轻轻挠了下徐蔓的心。
她终于侧过头，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
“赵……赵总。”
“哎，别这么生分，叫我赵伯伯。”赵总摆摆手，慢悠悠地打量着她，“小吴常跟我提起你，说你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今天一见，还真是。”
他朝那群闹哄哄的姑娘撇了撇嘴，嘴角挂着一丝不屑。
“那些个，漂亮是漂亮，可都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说着又转向徐蔓，眼神发亮，“但你不一样。你身上有股子劲儿……是叫气质。学过舞蹈吧？”
徐蔓微微一怔，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赵伯伯……您怎么知道？”
“怪不得！”赵总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只有吃过年头苦功的人，才有这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韵味！小吴这小子，眼光毒啊！”
这话明着捧她，暗里把旁边那些姑娘踩了个遍。
徐蔓心里那点不快，顿时散了个干净。
她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赵总。
这人虽然年纪大了点，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蚊子，但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
哪里是什么又老又丑的变态？
那个叫宋清禾的，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江湖骗子！
徐蔓心里对宋清禾的鄙夷又加深了一层。
赵总感慨完，话锋一转，身体又凑近了些：“不瞒你说，我最近刚投了部大制作的电影，正缺个有灵气的女二号。我瞧着，你的气质就特别合适。”
电影？
女二号？！
徐蔓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不就是她做梦都想要的机会吗？！
只要她能演戏，能红，能成为大明星，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吴小凡身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见不得光的物件，被他藏着掖着。
说曹操曹操到。
吴小凡端着一杯酒，恰到好处地出现，将杯子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
“蔓蔓，这可是赵总给你的天大机会，还不赶紧敬赵总一杯？等你火了，我们就能公开，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徐蔓的心脏砰砰狂跳。
她接过酒杯的瞬间，宋清禾之前说的那番话却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响。
手猛地一抖，那满满一杯酒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酒液溅了一地。
吴小凡的脸彻底黑了，他再也维持不住那绅士温柔的假面，指着徐蔓的鼻子就骂。
“你搞什么！这么毛手毛脚的！你知道这瓶酒多贵吗！”
周围的女孩也跟着发出嗤笑，对着徐蔓指指点点。
还是赵总站出来当和事佬，拍了拍吴小凡的肩膀。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嘛，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拿起酒瓶，重新给徐蔓倒了一杯。
转身递给她的瞬间，拇指在杯口飞快地一弹，一小撮白色的粉末便无声无息地落入了酒中。
“来，丫头，别怕，喝了这杯，就当给赵伯伯一个面子。”
徐蔓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一边是宋清禾斩钉截铁的警告，一边是笑眯眯的赵总和触手可及的机会。
直播间里早就炸开了锅：
【别喝！酒里绝对下药了！】
【你们中邪了吧？那神棍说什么都信？】
【这赵总肯定不是好东西！】
宋清禾看着屏幕，神色淡然，这一切，都在卦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