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接匕而回，老太君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躺下，鼾声顿起。
“大小姐，大少爷，你们请回吧，老太君要休息了。”
丫鬟下起了“逐客令”，姜凡瞥了眼姜璃，满腹疑惑，可显然，她并未打算解释，只是示意他跟着出来。
来到屋外，还未走出慈宁苑，姜璃直接伸手，怒喝道，“拿来。”
“什么？”
姜凡故意装傻充愣，一脸震惊。
“少装蒜！”
姜璃面露愠色，一把夺了他手中天狼匕，视若珍宝，目光热忱，“此物，不是你这种人配拥有的。”
“那谁配？”
姜凡嘴角轻扬，冷笑道，“你那位好弟弟吗？”
天狼匕有何秘密？他尚未可知，但此时与姜璃翻脸，确非明智之举。
“不该问的，别问。”
姜璃收起天狼匕，目光似鹰隼般锐利，“你要是敢告状，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我怎么敢啊？”
姜凡耸了耸肩，故作怂样，“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臭水沟里。”
“你……”
此语让姜璃炸毛，当年，她处理父帅的一位与下人私通的小妾，正是将对方杀害之后，伪装成不慎溺亡在臭水沟。
姜凡是亲历者。
“凡弟，不要觉得阿姐残忍，阿姐都是为了整个帅府的名誉着想！”
一念闪回，面前的姜璃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高高举起了巴掌，正欲落下。
“姜凡，你出息了？还敢阴阳你姐姐了？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启禀大小姐，奴才哪敢忘？”
姜凡拱手鞠躬，低垂的脑袋突然抬眸，狞笑道，“奴才只不过是个乳娘之子，身份卑贱，能活到今日，全靠大小姐和帅府诸位怜悯，这条狗命，大小姐想要，拿走便是了。“
“哼！”
姜璃愤然甩袖，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不敢去面对姜凡的目光，昔日战功赫赫、睥睨天下的无双少帅，如今，却自轻自贱，在她面前如此卑微，叫她如何不心碎？
过往无数美好的记忆，如今却像是一根根尖刺，扎在她心房。
“那你就给我老实点，莫要生事。”
姜璃驻足，神色冷峻又回眸，“别觉得有什么不甘，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你再纠结，也无意义！人啊，得往前看。”
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姜凡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嘲讽道，“大小姐，想说什么，不妨直接一点。”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心疼我，为我报仇？原来，大小姐之前，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啊！”
“你，放肆！”
姜凡夹枪带棒的话语，再度刺得姜璃浑身发颤，阴鸷的目光似乎要把姜凡千刀万剐。
“你看你，又急了。”
姜凡狞笑着摊了摊手，“难道，我说错了？”
“姜凡，我再次警告你，本小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她大手一挥，喝令道，“祖父疯癫之症，时好时坏，你不必再去见他！”
“另外，你既已答应了祖母，要重塑姜家荣光，不会是场面话吧？”
环环相扣，字字设套。
人家知你重感情，就以感情相要挟，玩道德绑架。
要是原主还活着，怕是早已被人家拿捏了。
“大小姐，还是明说吧。”
姜凡不胜其烦，目光清冷，“我如今寄人篱下，是该做点事了。”
“你经脉尽断，想要恢复，断无可能！可姜家，必须后继有人，你可愿意，全心全意辅佐昊弟，将你一身本领，毫无保留，悉数传授给他？”
“啪啪……”
“哈哈……”
姜凡一个激动，戏谑而笑，鼓起了掌，满目皆是嘲讽，“得姐如此，弟复何求？姜昊有你这个姐姐，何愁大事不成？真是令人羡慕。”
“你不肯？”
姜璃目光中竟闪过一缕杀机。
好狠心的女人啊！
昔年，她视你如珍宝，今日，她一言不合，便可以将你置于死地。
“奴才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姜凡仰天长笑，笑中带泪，哪怕他是个穿越者，也逃不过原主情感的羁绊。
“好，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姜璃收敛杀气，骤然靠近，再度警告，“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倘若你敢算计昊弟，这一次，没人会救你！”
“不仅仅如此吧？”
姜凡却像是洞穿了她的心思，将最后的体面彻底撕开，“本事好学，威望难立。”
“不愧是无双少帅，这脑子……就是活络！”
姜璃嘴角阴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你那些旧部，有不少人，如今已经成了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可他们却对朝廷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如今战况危急，父帅在前线压力巨大，朝不保夕。”
“倘若你能助昊弟收拢旧部，再立辉煌，解决边境战事，定能让帅府蒸蒸日上，让陛下对我们刮目相看！”
“就当是为了父帅？为了母上，为了祖母？为了整个家族？”
说到激动处，姜璃眼中泛起了泪花，“你就算再恨我们，姜家好歹养了你一十八年，你难道就不该报恩吗？”
这算盘珠子，岂止是蹦在姜凡脸上？
这是直接拿算盘，砸他的脸。
昔年，他们夺走了他的一切，如今，却还要让他付出一切。
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
“好，我答应。”
“真的？”
姜璃抹掉泪花，激动地牵住了他的手，连目光都变得澄澈，“阿姐就知道，凡弟本性不坏，当年只是被色欲迷了眼，只要我们姐弟三人，勠力同心，姜家何愁不兴旺发达？”
新一轮的洗脑话术。
姜凡心中冷笑，是啊，我勠力，你们兴旺发达？真拿我当日本人整啊？
“什么计划？”
他冷冰冰地问道。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你不想知道，母上和父帅的想法吗？”
姜璃爱抚着摸着他的脑袋，宠溺道，“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