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澈独立在箭楼阴影中,卸去了白日血战时的铁甲,只着一身玄色劲装。他缓缓束紧腕甲,动作沉稳如磐石,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生死搏杀,而是一场寻常的夜间操练。
“将军,三思!”张虔裕拄着刀想要站起,腿上的伤口让他额头渗出冷汗,“您是全军主帅,岂可轻出?让末将去,就算爬也能爬到周本大帐前!”
刘澈转过身,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没有看张虔裕,而是望向一直沉默的彭沅:“彭将军以为如何?”
彭沅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末将以为,要打就打狠的。周本此刻定然以为我军伤亡惨重,不敢出击。若是将军能亲自带队,必能出其不意。”
张虔裕急道:“彭将军,你怎么也...”
“因为他懂。”刘澈打断张虔裕,目光如电,“传令,选八百敢死之士,要最精锐的。每人配双刀,负火油,不带弓弩。”
“将军!”张虔裕还想再劝。
刘澈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虔裕,真正的猛将,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怎么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张虔裕浑身一震。
他转身走向城墙边缘,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八百敢死之士已在城下集结完毕。没有战前动员,没有豪言壮语,刘澈只是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
“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露出城外无边的黑暗。
刘澈一马当先,八百死士如影随形。他们不举火把,不发声息,如同暗夜中流动的阴影。
淮南军大营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刚刚换岗。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支死亡之师正在悄然逼近。
刘澈在距敌营百步处停下,做了个手势。八百人立即分成八队,如八支利箭射向不同方向。
他自己则带着最精锐的百人,直扑中军大帐。
“敌袭!”
警报终于响起,但为时已晚。八支敢死队同时发难,火油罐砸向营帐,火箭随即而至。转眼间,淮南大营四处火起,乱作一团。
刘澈一马当先,长刀出鞘。刀光如匹练般划破夜空,第一个冲上来的淮南校尉连人带甲被劈成两半。鲜血喷涌而出,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暗红色。
“挡我者死!”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震得敌兵心神俱裂。刘澈刀法大开大阖,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长刀过处,甲胄碎裂,兵器折断,血肉横飞。他根本不需防守,因为没有人能近他的身。刀锋所向,必有一条性命终结。
百人队紧随其后,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直插敌军心脏。
城头上,张虔裕死死攥着垛口,指节发白。他能看清那个在万军丛中肆意冲杀的身影,每一次刀光闪动,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将军...”他喃喃自语,眼中既有担忧,更有自豪。
彭沅站在他身旁,呼吸急促:“我一直听说刘将军勇冠三军,今日方知传言不虚...”
战场上,刘澈已经杀到中军大帐前五十步。周本在亲兵护卫下仓皇后退,脸色惨白。
“放箭!快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刘澈长刀舞动,刀光形成一道屏障,竟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斩断!偶尔有几支漏网之箭,也被他轻描淡写地避开。
“周本!”刘澈声震四野,“可敢与我一战?”
周本咬紧牙关,猛地拔出佩剑:“刘澈,你太狂妄了!”
十余名淮南骁将同时杀出,将刘澈团团围住。这些都是周本麾下最得力的战将,个个身经百战。
城头上,张虔裕倒吸一口凉气:“不好!”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刘澈不退反进,长刀如游龙般在敌将中穿梭。他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每一招都简洁到极致,也致命到极致。
第一刀劈下,敌将举盾相迎,连盾带人被劈成两半。
第二刀横扫,三柄长枪应声而断。
第三刀直刺,穿透两层重甲,将敌将钉死在地。
转眼间,八员敌将毙命当场!剩下的几人肝胆俱裂,连连后退。
刘澈根本不理会他们,目光始终锁定在周本身上:“你就这点本事?”
周本终于怕了,在亲兵护卫下连连后退。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悍勇之人。
就在这时,刘澈忽然收刀,朗声道:“周本,今日留你性命。回去告诉杨渥,想要豫章,让他亲自来取!”
说罢,他调转马头,率部后退。所过之处,淮南军竟无人敢拦!
城头上,张虔裕激动得浑身发抖:“鸣金!快鸣金迎接将军回城!”
当刘澈率军退回城中时,八百敢死之士还剩六百余人。每个人身上都沾满鲜血,但眼神炽热如火。
刘澈最后一个入城,玄色劲装已经被染成暗红。他环视迎接的将士,淡淡道:“今夜之后,周本应该能安分几天。”
他转身走向城楼,步伐沉稳如常。所过之处,守军自发让开道路,眼神中充满狂热的崇拜。
这一夜,刘澈单刀破阵、连斩八将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当黎明来临,每一个守军眼中都燃烧着必胜的信念。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万人敌。
朝阳初升,刘澈站在城头,望着开始骚动的敌营。张虔裕和彭沅站在他身后,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彭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
刘澈目光深远:“周本经此一败,必会重整旗鼓。但我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时间?”张虔裕不解。
刘澈嘴角微扬:“我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能让周本退军的消息。”
他没有解释那是什么消息,但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