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寂剑刚离地三寸,赤月掌心便腾起一缕暗金血炎。那火焰不灼人,却压得空气沉坠如铁,仿佛连黑潮的低鸣都被逼退半息。
凰云指尖划过命锁红光,将星盘轻置于两股命力交汇点。罗盘嗡鸣一声,表面浮现无数细密星轨,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黑潮法则正在反向侵蚀推演路径。
“你的毒痕还在跳。”她忽然道。
赤月颔首,左臂衣袖裂开一道口子,皮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正随呼吸微微搏动。“它认得里面的东西。”
“那就让它带路。”凰云闭眼,魂力倾泻而出,星盘骤然爆发出刺目银光,“我要顺着这股共鸣,凿穿核心律动。”
血炎从赤月掌心蔓延至星盘边缘,与凰云魂力交织成网。刹那间,百万悬垂命锁齐齐震颤,像是被某种古老频率唤醒。星盘中央浮现出一团混沌漩涡,其内隐约可见一条脉络状的能量流,正以诡异节奏搏动。
“找到了。”凰云睁眼,瞳孔映着星轨流转,“黑潮不是无序溃散,它在呼吸——每三十六息一次收缩,第七次时核心最弱。”
赤月盯着那条脉络:“怎么进?”
“你引血炎为锚,烧出一道临时通路;我以魂力为针,沿律动间隙刺入核心,改写一段运行规则。”她语速极快,字字如刀刻入虚空,“一旦成功,整片黑潮会短暂停滞,足够我们突进深处。”
赤月皱眉:“魂力穿核,你会被法则反噬。”
“我知道。”凰云抬手,指尖掠过自己太阳穴,那里已渗出一丝血线,“但只有我能算准时机。你是刀,我是手。刀再利,没有手,也挥不出斩浪之势。”
赤月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上次你说‘算’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烧成灰。”
“那次没你护法。”她轻笑,笑意如星火划破阴霾,“现在有你在,我可以算到第七重变数。”
赤月盯着她看了几息,终于松开紧握的拳。血炎收回体内,只余掌心一道焦痕。“那就说清楚——进去之后,会疼吗?”
“会。”凰云坦然对视,“魂识撕裂,像有人拿冰锥凿你的脑髓。但不会比你替我挡那一剑更疼。”
两人目光相接,命锁微光随之荡开一圈涟漪。
赤月不再多言,转身面向黑潮深处。她抬起右臂,血炎自经脉逆行而上,在皮肤表面凝成一道符纹。那是《焚天战诀》中极耗精元的引灵术,能将体内战意压缩至极致,只为点燃那一瞬的突破口。
凰云盘膝坐下,星盘悬浮于眉心前。她双手结印,魂力如丝线般缠绕星轨,开始逆向推演黑潮律动节点。每一次计算都像在刀尖行走,稍有偏差便会引发连锁崩解。
第一轮律动开始。
三十六息倒数启动。
赤月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焚寂剑刃上。血珠未落,已被蒸腾成赤雾,尽数吸入剑身。焚寂发出低沉剑吟,剑锋指向黑潮最浓处。
第二轮律动。
凰云额角冷汗滑落,魂力输出已达极限。她能感觉到黑潮核心传来排斥之力,如同巨兽胃囊蠕动,试图将外来意识绞碎。但她死死守住推演主线,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七道残影,完成最后一段符路构建。
第三轮律动。
赤月双臂暴起青筋,血炎由赤红转为暗金,几乎要冲破经脉。她知道这是身体在报警,可她不能停。她将焚寂插入地面,借反震之力稳住身形,同时将剩余战意全部灌入左臂毒痕区域。
那黑纹猛然扩张,竟与黑潮产生共振。
“就是现在!”凰云厉喝。
赤月拔剑,血炎化作长虹直射黑潮。火焰所过之处,黑雾如潮水退避,硬生生撕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凰云魂力暴涨,星盘脱手飞出,在空中分裂成万千星辰丝线,如针般扎入那道缝隙末端。她整个人剧烈颤抖,嘴角溢血,双眼却亮得骇人。
“穿核——启!”
星盘丝线瞬间没入黑潮核心。
时间仿佛凝滞。
整个命锁之海陷入死寂,连那些漂浮的魂影都停止了飘荡。黑潮的搏动戛然而止,像是心脏被冻结了一拍。
成功了?
赤月刚松一口气,星盘突然发出尖锐蜂鸣。
凰云猛地睁眼,脸色骤变:“不对——有东西来了!”
星盘投影在空中炸开一幅轨迹图:一道灵压正以惊人速度逼近,穿行于黑潮裂缝之间,毫无阻碍。更诡异的是,那轨迹竟与她们刚刚打开的通路完全重合。
“不是魔气……也不是修士常规气息。”凰云迅速收回星盘,魂力急转,“他有引导装置,或者——他知道这里的规则。”
赤月已横剑于胸,血炎覆臂,目光锁定前方深渊裂缝。那里依旧漆黑,却隐隐传来空间褶皱的波动,像是有什么正从另一侧撕开帷幕。
“三息。”凰云低语,手中星盘急速旋转,“两息。”
赤月不动,唯有命锁红光绷紧如弦,缠绕双臂。
一息。
裂缝深处,一道轮廓尚未显现,星盘却骤然爆出赤光,警报声短促如刀割耳膜。
凰云瞳孔剧缩:“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是冲着命锁核心的空缺位置去的!”
赤月冷笑,剑锋微抬:“那就看看,是谁给谁让路。”
两人背靠背立定,红衣猎猎,焚寂剑尖滴落一滴暗金血珠,砸在焦石上发出“嗤”声轻响。
远处,裂缝边缘的空间开始扭曲,一道身影即将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