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芬不敢相信，二十多年来，与自己相敬如宾的夫君竟然动手打她，还是在孩子们面前。
这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郁博丰……”
她双眼迅速涨红，这就要扑过去与之厮打。
郁明尘再了解她不过，母亲最注重脸面。
“娘，崔如雪的下场就在眼前，您还要闹吗？”
高雅芬止住了往前扑的动作，“她有什么下场？不就是被打了个半死回府养着。”
“父亲没跟您说？”
高雅芬埋怨道，“你爹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不见。”
郁博丰无比郁闷，自己好不容易把崔庭宇提拔起来，就因为崔如雪的几句话，直接被赶出了京城。
他越想越来气，指着高雅芬的鼻子，“明朗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是你惯的，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
他把在夏元钧那里受的气，一股脑全撒在了自己妻子身上。
高雅芬瞪大了眼睛，“儿子是我一个人的？明明是你这个当爹的没教好，还赖在我的头上？”
平日里，她是不会这样跟自己夫君说话的，今儿实在是被气昏了头。
郁博丰骂道，“泼妇！”
高雅芬一眼看见了桌案上放着的花瓶，伸手就要去拿。
郁明尘急忙把人拦住，吼道，“娘，你疯了不成？”
高雅芬被儿子这么一吼，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郁博丰也回了神，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控。
“明尘，陪陪你娘，我去书房待会儿。”
“知道了。”
郁博丰转身离开了。
高雅芬被儿子搀到了椅子上坐着。
她端起茶碗猛灌几口，算是彻底恢复了理智。
“明尘，崔如雪怎么了？你爹为何失控？”
郁明尘松了口气，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父母吵架。
“崔如雪挨了三十大板，死后被送回崔家。崔家一口薄棺送出了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高雅芬惊了，“连丧事都没办？”
“皇上震怒，崔家被赶出京城，三代内不得入仕。”
“那你爹……”
“爹被禁足于府中一个月，这回，娘该明白爹为何会失控了吧。”
高雅芬捏了捏眉心，“我也是心疼明珠，这才没了理智。”
“娘，往后要是见到凤清晓……”
“不用你说，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安抚好母亲，郁明尘来到榻前，眼神发冷，“明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郁明珠没有一点儿生气或者是不甘心的意思，“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也看轻了对手。”
“这几年你太顺了，顺的你都忘了自己是谁。”
“这十鞭，算是把我打醒了。”
“还想嫁给秦书钰吗？”
郁明珠摇头，“我要嫁给表哥做三皇子妃。”
郁明尘收起了眼中的冷意，“既然想定了，就不能反悔。”
“我不悔。”郁明珠从未如此坚定过。
“等你伤好了，随母亲进宫去看望姑母。”
“嗯……”
郁明尘从锦绣阁离开，直接去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中，烛火微亮。
郁博丰坐在书案后看着自己的儿子，“明尘，你与凤清晓此生无缘，该把心思收回来了。”
郁明尘眼神闪了闪，“父亲，儿子知道。”
“既然知道，等你二弟成了婚，你也该……”
郁明尘出声打断了父亲的话，“儿子从小就听您的，您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唯有婚事，就算不是凤清晓，儿子也会找个顺眼的。”
郁博丰见儿子态度坚决，也不好强求，“罢了，随你。”
“谢父亲成全。”
“凤承仁那里……”
“父亲放心，儿子自有安排。”
“尽快了结，免得夜长梦多。”
“是……”
郁明尘离开父亲的书房，回自己院子去了。
进了屋门，点燃烛火，他拿起放在床头的一个锦盒，打了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沉香手串。
这是郁明尘亲手打磨的，给凤清晓的及笄礼。
谁都不知道，在凤清晓及笄那年，他借着游历的名义去了趟寒雪关。
那时，他躲在角落里偷偷等着，等着凤清晓从那道门里出来。
终于，他等到了。
就在他准备冲过去的时候，秦书钰出现了。
他默默地收回脚步，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儿扬起了笑脸。
只不过，那般明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
郁明尘把思绪拉了回来。
他直愣愣地盯着锦盒中的手串，好久好久……
突然，他把手串拿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望着腕上的手串，眼中闪过泪光。
一夜无话。
辅国将军府，惜梧院。
凤清晓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咚咚”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阿酒的声音，“小姐起了吗？”
“进来吧。”
阿酒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冷欢和冷语。
冷欢端着盆热水，冷语端着早饭。
凤清晓穿好衣裳，洗漱一番，坐在了桌旁。
桌上放着两张葱油饼，一碗肉粥，还有两盘爽口的小菜。
凤清晓盯着葱油饼直咽口水，“赵嬷嬷做的？”
赵千香曾是温羽岚最看重的管事嬷嬷，今年五十三。
从寒雪关到京城这一路，她累得不轻，歇了好几日才缓过来。
身子一利索，她就钻进小厨房，给小姐做葱油饼。
冷欢笑着回话，“小姐，您可不知道，为了做葱油饼，赵嬷嬷天不亮就起来了。”
“嬷嬷这次又做了多少？”
“府中的主子都有份儿，就连去上早朝的老将军都有。”
“你们吃了吗？”
阿酒接过话，“吃了，奴婢足足吃了三张呢。”
冷语笑道，“阿酒姐姐最先吃的，吃完就给赵嬷嬷打下手。”
凤清晓撕了半张葱油饼递给阿酒，“饿不？要不要再吃两口。”
阿酒“呵呵”一笑，接过大口地吃了起来。
屋中，满是欢声笑语。
凤清晓吃完早饭走出屋门，扫了眼院子，“冷香和冷画呢？”
冷欢、冷语、冷香、冷画四个婢女，是她从寒雪关带回来的。
阿酒说道，“跟着孔嬷嬷去了侯府，说小姐就快搬过去了，看看玄月阁还缺什么。”
孔嬷嬷名唤孔茹心，是凤清晓的奶娘，当年跟着一起去了寒雪关。
她比赵嬷嬷年轻十岁，所以恢复的也快。
这几日都是她带着婢女收拾玄月阁。
凤清晓问，“府门装好了？”
阿酒回道，“早装好了，就等着小姐搬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