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崩塌的源初古迹,云栖(或者说,承载了苏清雪部分意识与剑魄本源的云栖)在混乱的星域中漫无目的地漂流。她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巡天司的“最终净化”协议虽暂时撤离,但绝不会放弃追踪。李清河也如同阴魂不散的毒蛇,不知潜伏在何处。
她寻了一处漂浮在死寂星域中的、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巨大星辰残骸,在其内部开辟了一个临时的洞府,开始审视自身的状态。
灵魂深处,那枚规则之种与源初碎片的融合体,如同一个沉睡的、不断变幻着混沌色彩的毒瘤,暂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它不再散发出强烈的侵蚀意志,但那源自太初的“饥饿”感依旧存在,如同暗流,潜伏在每一次心跳之下。
而苏清雪剑魄本源的主动融入,则在她灵魂中构筑了一道坚韧的、泛着冰蓝光泽的屏障。这道屏障并非完全隔绝融合体,更像是与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融合体的力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侵蚀她的主意识,但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试图深度调用力量,尤其是调用那融合体的力量,这种平衡就可能被打破。
她的修为境界并未因这番变故而有质的飞跃,但灵魂本质的蜕变,让她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对规则的感知也更加敏锐。那柄重新凝聚的冰璃虚剑,此刻仿佛成了她与苏清雪意识连接的桥梁,握在手中,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苏清雪的清冷与坚韧。
这平衡,脆弱得如同蛛网。她既是看守者,也是囚徒,看守着体内那恐怖的融合体,也被其力量所囚禁。
短暂的休整后,云栖不得不再次踏上流亡之路。她需要资源疗伤,需要信息了解外界动向,更需要寻找彻底解决体内隐患的方法。
她伪装成普通的星海散修,混入一些相对边缘的、由各种族修士组成的临时聚集点或小型坊市。在这里,消息如同瘟疫般传播。
很快,她便听到了令人心惊的消息。
界域巡天司发布了最高级别的“诸天通缉令”,目标直指“失控源初代码携带者”(即她),形容其极度危险, capable of 污染世界规则,要求任何发现踪迹者立即上报,并警告切勿擅自接触。通缉令上甚至附带了一丝经过处理、却依旧能让她灵魂中融合体产生微弱共鸣的气息印记。
与此同时,关于“源初古迹异变”、“古迹核心碎片失落”、“未知高危存在诞生”的流言也在小范围传播,引发了各种猜测与恐慌。有人猜测是上古禁忌现世,有人则认为是一场失败了的高阶实验。
云栖还隐约听到风声,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或个人,正在暗中高价收购与“纯净剑魄”、“意识剥离”以及“规则稳定”相关的古籍、秘法或宝物,出手极为阔绰。她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就是李清河!他贼心不死,依旧在打苏清雪剑魄和她身上规则之种的主意!
危机四伏。巡天司的明枪,李清河的暗箭,以及体内不知何时会爆发的隐患,让她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在一次穿越一片被称为“碎星虫洞”的危险航道时,云栖的行踪终于暴露了。
并非她不够小心,而是巡天司似乎动用了某种超越常规的追踪手段,直接锁定了她灵魂深处那融合体的微弱波动。
三道笼罩在制式银白光辉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虫洞扭曲的空间中浮现,呈品字形将她包围。他们的气息冰冷而统一,比之前在古迹入口遇到的巡狩者更加凝练,显然是巡天司中的精锐!
“目标确认。执行抓捕程序,若遇抵抗,允许就地净化。”为首者毫无感情地宣告。
没有废话,三道银白光索如同毒蛇出洞,携带着强大的禁锢与净化规则,瞬间封死了云栖所有退路!
避无可避!
云栖眼神一寒,知道不能再隐藏。她并未直接引动那危险的融合体力量,而是将自身灵力与灵魂中那道由剑魄本源构筑的屏障相结合,以冰璃虚剑为引,一剑挥出!
“冰魄·凝华!”
这一剑,并非实体,而是意念与规则的显化!剑光过处,虚空仿佛被冻结,那三道银白光索的速度骤然减缓,表面甚至凝结出了细密的冰晶!光索中蕴含的净化规则,在与这融合了苏清雪极致剑意与云栖自身道境的冰寒规则碰撞时,竟未能占据绝对上风!
“嗯?”三名巡天司精锐发出一声轻咦,显然没料到目标在不动用那“禁忌力量”的情况下,竟有如此实力。
云栖趁此机会,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冰蓝流光,从光索的缝隙间险之又险地穿梭而过,直扑那名为首者!她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被缠住,引来更多追兵,后果不堪设想。
那为首者冷哼一声,双手结印,一面由纯粹秩序规则构成的光盾瞬间凝聚。
“轰!”
冰璃虚剑点在光盾之上,极寒剑意与秩序规则激烈冲突,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云栖感到手臂发麻,对方对规则的理解和运用,确实在她之上。
但就在僵持的刹那,她灵魂深处那沉寂的融合体,似乎被外界的规则冲突所刺激,传递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波动。
云栖福至心灵,并非引动其力量,而是借助这一丝波动,模拟出了一缕与那秩序光盾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源初”气息!
这缕气息的出现,让那面秩序光盾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其稳定的结构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破绽!
“什么?!”为首者大惊失色。
“就是现在!”云栖眼中精光一闪,剑心本源催动到极致,冰璃虚剑勐然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如同庖丁解牛,沿着那丝破绽,悍然噼入了光盾内部!
“卡察!”
光盾应声而碎!那名巡天司精锐闷哼一声,身形暴退。
云栖毫不恋战,一击得手,立刻借助虫洞紊乱的空间之力,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复杂的航道深处。
另外两名巡天司精锐想要追击,却被为首者拦住。他看着云栖消失的方向,面具下的脸色无比凝重:“她……竟然能模拟出一丝‘源初’秩序……情报有误,立刻上报!目标危险等级,再次提升!”
成功摆脱追兵,云栖并未感到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刚才情急之下,她无意识地借助了融合体的气息模拟,虽然效果显着,但事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那团混沌的融合体,似乎因此“活跃”了一丝。那种漠然的“饥饿”感,变得更加清晰。
而且,在模拟那缕源初气息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短暂、却直接响彻在她意识深处的、混乱的低语:
【秩序……伪物……吞噬……】
这低语并非来自苏清雪的意志,也不是她自己的念头,更像是那融合体内部,某个混乱意识的碎片呓语!
它……正在逐渐苏醒?!或者说,那强制融合的过程,正在催生一个全新的、不可控的意志?
这个发现让云栖遍体生寒。她体内的隐患,远比想象的更可怕。它不仅是一个力量源,更是一个正在孕育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否则,一旦那混乱意志彻底苏醒,她和苏清雪的意识,都将被其吞噬殆尽!
她回想起霍渔提到的“源初古迹”,回想起那黑色金字塔和失落的碎片。或许,答案依旧隐藏在那些古老的遗迹之中?只有了解这“源初代码”和碎片的真正来历,才有可能找到控制乃至分离它们的方法。
而李清河也在寻找相关的东西,这说明,他或许知道一些内幕?
前路迷茫,危机重重。云栖望向星海深处,那里似乎有无形的风暴正在汇聚。她握紧了手中的冰璃虚剑,感受着其中属于苏清雪的那丝坚定意念,眼神重新变得决然。
无论如何,她必须走下去。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片星域,寻找新的线索时,她怀中一枚得自某个坊市的、用于接收广泛信息的低级玉符,突然闪烁起来,一条来自未知源头的、加密过的信息,被强行传递了进来:
“想知道‘源初代码’的真相和摆脱它的方法吗?‘万法星城’,‘观星阁’,三日后。”
信息末尾,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带着一丝李清河法力波动的印记。
陷阱?还是……真正的机会?
云栖看着这条信息,陷入了沉思。体内的融合体,似乎也对“万法星城”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