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定下邻里互助的章程，周正在博闻巷的存在感蹭蹭上涨。
打招呼的多了，串门唠嗑的也偶有一二。
“老王，我觉得咱们得搞点促销活动。”
闲来无事，周正跟王携讨论起了自己的点子。
“促销？”
“就是让利打折。”
“鸿掌柜他们把咱们拉进圈子，图的不就是互相带客嘛。”
“可功法这玩意儿，毕竟不是符箓丹药那种快消品，买的人少。”
“日子久了，他们见咱们光占着位置不产出客流，心里难免有疙瘩。”
王携沉吟片刻：“确有此虑，你有何想法？”
“简单！”
“凡是在他们几家店里消费过的修士，来咱们这儿买功法一律九五折。”
“九五折……长期如此，损耗是否过巨？”
“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正老神在在。
“咱们打折只是少赚点，又不是亏本。”
两人定下后，周正便找到了鸿掌柜。
鸿掌柜听完先是一愣。
“王道友……你这，太大手笔了吧？”
九五折，听起来折扣不大，但架不住功法本身价格高。
七千灵石的筑基功法，便能省下三百五十灵石。
这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在别家再添置些不错的丹药符箓了。
“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周正摆摆手，一脸云淡风轻。
消息很快就在几家铺主间传开了。
不出半天，这些铺子的掌柜先后脚都溜达了过来，嘴上说着王道友太客气，临走还都不忘留下点小礼物。
东西不算贵重，但心意十足。
周正照单全收，回头就把这些用不上的小玩意儿，分给了三个姑娘。
送东西时，周正还不忘顺手画个饼。
“好好干，咱们铺子红火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说得三个姑娘心里都暖烘烘的。
散修挣扎求存，何曾被雇主如此体贴对待过。
……
转眼间，已过去两月有余。
刘松准时上门。
周正将他引入净室，取出一枚玉简递过去。
刘松接过贴在额头。
片刻之后，他身躯一震。
“补全了……真的补全了！”
“这神通运转精妙！太精妙了！”
他放下玉简，竟然直接对着周正拜了下去。
“前辈再造之恩，刘松没齿难忘，请受晚辈一拜。”
周正伸手虚扶。
“刘道友请起，交易而已，各取所需，望道友此番能如愿突破，道途顺畅。”
刘松连连点头，取出一个储物袋，将余下的六千灵石付清，赎回了那枚青藤戒。
交割完毕，他再次郑重道谢，这才离去。
看着储物袋里又厚实了一截的灵石，周正心情舒畅。
“老王，咱们现在也算小有积蓄了。”
他掂量着灵石。
“就是这功法收购……一直没见影子啊。”
他背着手，踱步到前铺。
今日当值的依旧是苏清芷。
周正转悠了一圈，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被一直留意着他的苏清芷看在了眼里。
姑娘唇瓣轻抿，似乎有些犹豫。
周正一转头，正好捕捉到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姑娘性子清冷，情绪很少外露，今日这般，倒是稀奇。
周正随意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苏清芷闻言，终究还是开口道。
“我手中有一门家传的修炼法诀，只是残缺甚多，几乎无法修炼。”
“原本……我是不想拿出来的，怕污了掌柜的眼。”
“但您功法推演手段高明，故而想请掌柜掌掌眼，看看此法，是否还有一线价值？”
周正一听，来了兴致。
自家员工的家传秘法？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拿出来瞧瞧，成与不成，看看便知。”
苏清芷取出一枚淡青色玉简，双手递上。
周正接过，神识沉入。
《寒星凝霜诀》。
功法属性极寒，偏向水变异。
立意似乎是凝练极致寒气，化光伤敌，兼具控制之效。
但正如苏清芷所说，残缺得非常厉害。
总纲缺失小半，行功路线图断断续续，神通凝聚法门只有名称和寥寥几句晦涩口诀，后面的内容更是戛然而止。
粗略看下来，这简直不能算是一门功法，更像是一堆支离破碎的功法理念和残章。
然而，周正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几乎同时，王携的声音响起。
“此法残缺虽巨，但其关于极寒灵力转化与神通塑形的思路，颇为奇特，与寻常冰系功法大不相同。”
“其中涉及的凝意成光、寒魄锁魂的法门，对我们探究道基神通演化，或有启发。”
周正退出神识，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他看向苏清芷直接问道。
“清芷，你这门家传功法，残缺至此，你原本是何打算？”
苏清芷闻言稍稍安心。
“掌柜，我知推演补全此法，必定耗费心神，所需费用更是天文数字。”
“我眼下确实无力承担……若掌柜愿意出手推演，我可在此地免去月俸，长久做工，直到偿清灵石为止。”
王携的声音再次响起。
“推演补全此等残缺程度的功法，耗时耗力极巨，且因其独特，未必能成功。”
“对我们而言，其价值更多在于其中那些独特的神通理念可供借鉴。”
“不若，你且问她，是否愿意将此残缺法诀售予我们。”
周正一想，确实如此。
让他们花大力气去补全一门奇特功法，性价比太低。
于是，他沉吟片刻，对苏清芷道。
“清芷，推演补全此法，难度极大，成功率亦未可知。”
“但我观其中某些思路确有其独到之处。”
“这样吧，不知你是否愿意，将此残诀转让于我？”
苏清芷显然没料到周正会提出直接购买这残简，愣了一下。
她低头沉思，家传之物，轻易售卖，于心不忍。
但留在自己手中，也只是一件废物。
片刻后，她抬起头。
“我想用此法，换取一门完整的功法，只需要炼气期的即可，不知掌柜是否愿意？”
周正一听，爽快点头。
“这买卖公道，店里的功法你都见过名录了，可有心仪的选择？或者，你告诉我你灵根属相和修炼习惯，我帮你参详参详？”
苏清芷没想到周正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一暖。
“晚辈是水木双灵根，水性稍强。”
“修炼的是一门家传的柔水诀，最多只能修到炼气六层。”
“晚辈如今是炼气四层，已感觉后续无力，灵力增长缓慢。”
周正与识海中的王携快速交流了几句。
苏清芷接着说道。
“晚辈对之前看到的那门玄阴秘录颇感兴趣，似与晚辈有些契合。”
玄阴秘录？
周正立刻在脑中搜索这门功法。
玄阶中品，阴寒属性，修炼出的灵力确实幽深难测，擅长持久战与一些隐匿类的小法术。
倒是挺适合苏清芷。
“玄阴秘录不错。”
周正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你既是水木双灵根，水性为主，木性为辅。”
“我观你性子沉静，但骨子里韧性不差，单纯走阴寒幽深的路子，或许能将你的水性发挥出来，却可能压抑了木性的成长潜能，长此以往，未必是好事。”
苏清芷怔怔地听着。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从灵根和心性结合的角度，为她分析功法。
周正摸着下巴思索一阵，然后对苏清芷道。
“倒是另有一门功法，或许更适合你。”
“碧波凝玉功，亦是水属性为主，但立意在于凝水成碧，温润如玉。”
“修炼出的灵力，初时如涓涓细流，温和滋养，随着修为加深，渐趋凝练厚重，坚不可摧，又保有水性之灵动。”
“其中还附带一门玉润生机术的小神通，对疗愈自身、滋养草木颇有奇效，正可发挥你木灵根的辅助特长。”
“此功法中正平和，未来转修其他高阶水属性功法也容易。”
他顿了顿笑道。
“而且，我连筑基期的一并给你。”
“如何转修，从炼气几层开始过渡比较稳妥，后续筑基时需注意哪些关隘，我也可以大致与你说说。”
苏清芷有些慌乱，觉得受之有愧。
“掌柜……这，这太贵重了！那残简不值这么多……”
“值不值，我说了算。”
周正大手一挥，颇有点土财主的豪气。
“我觉得你那残简里的某些想法值这个价，它就值。”
“再说了，你是我店里的伙计，帮你选条合适的道途，将来你修为高了，也能更好帮我打理生意不是？”
苏清芷岂会不知这是掌柜的照顾之情。
她不再推辞，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对着周正行了一个大礼。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周正摆摆手，示意她起来。
“去，拿枚空白玉简来，我把法诀刻录于你，趁着现在铺子清净，再给你说说转修关窍。”
看着苏清芷快步去取玉简的背影，周正嘴角微翘，心情颇佳。
识海里，王携淡淡道：“你倒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