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您怎么不早点进来?这小子邪门得紧!”
木系修士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周正,心有余悸地抱怨道。
他身上的衣袍被金芒划破多处,血迹斑斑,显得颇为狼狈。
“我一个炼气七层,差点栽在一个炼气六层的小子手里!”
被他称为鲁老的那名老者,一把摄过那枚掉落在地的黑色铁块,神识透入其中。
他身形干瘦,穿着灰布长衫,修为赫然是炼气九层巅峰,周身灵力圆融,隐隐有半步筑基的气象。
方才那记阴损狠辣的惊魂刺,便是出自他手。
听到同伴的抱怨,鲁老哈哈一笑。
“不晚,不晚。”
鲁老慢悠悠地说道。
“这些年在此设局,得手太过顺利,让你小子心生轻慢。”
“长点教训也好,须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修仙界阴沟里翻船的事还少吗?”
他摩挲着铁块表面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不禁啧啧赞叹。
“端的是好宝贝!竟能削弱老夫的惊魂刺……若非如此,这小子神魂早已崩碎。”
“你快去取下他的储物袋,这小子身家恐怕不菲,说不得还有不少好东西。”
木修闻言,精神一振,压下伤势。
他走到周正身前,一边附和道。
“这次所得,加上我们之前的积累,换一枚筑基丹应是绰绰有余了!”
“鲁老您神魂本就已达半步筑基之境,无非只差灵力打磨圆融。”
“若有这枚筑基丹相助,冲击筑基之境,便是十拿九稳之事,到时,小子我也鸡犬升天了。”
他嘴上说着,目光却紧紧盯着周正。
只见周正气息微弱几近于无,俨然一副生机即将断绝的模样。
木修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不似作伪,最后一丝警惕也放了下来。
“合该我等走运……”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来到周正身前缓缓蹲下,伸手便欲摘取周正腰间的储物袋。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储物袋的那一刻。
地上那原本意识沉寂的“尸体”,双眼蓦然睁开。
“你……!”
木修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那双似墨染寒潭的眼睛。
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一道剑气,穿透了木修的眉心。
剑气入体,搅碎其内所有的生机。
木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几乎在剑气暴起的同一时间,经验老辣的鲁老已察觉到了危机,身形暴退数丈,堪堪避开了剑气的波及。
他手持黑铁,一脸惊疑不定地看向已然起身的王携。
在他的眼里,这年轻修士周身气质已然天翻地覆。
那股子混不吝的街溜子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冷孤高。
“你……你怎么可能无事?”
“便是筑基中期修士硬受一记,也绝无可能如此快恢复!”
“不对……不对,你不是刚才那人。”
虽然眼前这人气息诡异,状态恢复得不合常理,但鲁老神识仔细扫过,确认其灵力波动依旧停留在炼气六层,心下稍安。
“装神弄鬼!不管你用了什么法子暂时压制伤势,炼气六层就是炼气六层!给老夫死来!”
鲁老厉喝一声,双手掐诀,洞府内水汽变得粘稠。
“玄水缚!”
湛蓝色的水行灵力化作数条粗大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王携。
锁链之上寒芒闪烁,不仅蕴含巨力,更带着禁锢灵力运转的效果。
面对这炼气圆满修士含怒发出的术法,王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并指如剑,凌空虚划。
一道剑气迸发,斩在水链上。
那看似汹涌澎湃的水链,竟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转眼便已溃散,化为精纯的水灵气消散在空中。
“什么?”
鲁老瞳孔再缩,他这玄水缚虽非压箱底的绝技,但也绝非寻常炼气六层修士能如此轻描淡写破去的。
此人对灵力运行的洞察,对术法弱点的把握,简直骇人听闻。
王携破去水缚,脚下步伐一动,身形飘忽上前,拉近与鲁老的距离。
他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并指连点,一道道凌厉剑气纵横交错,笼罩向鲁老。
鲁老又惊又怒,急忙施展各种防御之术,同时催动一柄蓝色分水刺法器进行反击。
然而,王携的斗法风格与周正迥异。
周正偏好组合技,机变百出,带着几分取巧与算计。
而王携的斗法,则更像是一门艺术,精准高效到了极致。
他的每一个术法都用在最恰当的时机,攻敌必救,守敌必攻之处。
明明灵力强度远逊于对方。
但王携凭借其斗法天赋,对功法术法的透彻了解,以及筑基期修士的战斗经验,竟硬生生将炼气圆满的鲁老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鲁老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胆寒。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方才木修那种憋屈与无力感。
这哪里是什么炼气六层的修士?
这分明是一个披着炼气六层外皮的斗法怪物。
自己的每一次攻击仿佛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而对方的每一次反击都直指自己功法运转和术法衔接的薄弱之处,让他灵力运转极为不畅,难受得几欲吐血。
“此人不可力敌!”
念头一起,鲁老顿时萌生退意。
他虚晃一招,祭出一张狂风符箓,卷起飞沙走石遮蔽视线,自身则化作一道水蓝色遁光,朝着洞府出口激射而去。
王携闭口不语,紧随其后。
虽然这具道躯目前只有炼气六层的修为,强行催动高阶遁术消耗甚大,但此刻也顾不得了。
体内阴阳灵旋被他催发,精纯的灵力灌注双腿窍穴,脚下仿佛有清风与流云汇聚。
玄天宗秘传遁法,凭虚御风。
只见王携身形一晃,仿若融入了风中,速度陡然暴增,与那蓝色遁光相比,更显灵动飘逸。
鲁老亡命奔逃,感知到王携竟以炼气六层之身,施展出如此高明的遁术紧追不舍,心中骇然不已。
鲁老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要步了木修的后尘。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枚通体幽蓝的珠子飞了出来。
“寒螭珠!去!”
他喷出一口精血在珠子上,珠子灵光大盛,一条由极寒灵力凝聚而成的冰螭虚影咆哮而出。
这是他压箱底的宝物,威力堪比筑基初期修士的一击。
面对这足以威胁到筑基修士的一击,王携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体内那黑白灵旋速度再增。
至阴至阳两股灵力快速注入了脚下窍穴。
那冰螭虚影撞上了王携的身形,却直穿而过,冲向了远处的山体。
下一刻,王携的真身出现在了一丈之外。
此时,王携的脸色白了数分,施展这一式,对他消耗不小。
“不可能!炼气期修士怎会有挪移之能?”
看着自己的底牌被对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鲁老心态渐溃。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炼气期修士能力的认知。
他拼命催动灵力,不顾一切地向前逃窜。
然而,心慌意乱之下,不免出现了瞬间的迟缓。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破绽。
一道凝练的剑气,仿佛早已等候多时,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仓促布下的护体水幕,点在了他的后心要害。
“呃……”
鲁老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遁光溃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血涌,眼中充满了不甘以及对这世间最后的留恋。
王携身影出现在鲁老坠落的尸体旁,他取下鲁老的储物袋,转身返回洞府。
洞府内,木修的尸体仍保持着伏倒的姿势。
王携同样利落地取走他的储物袋。
他抬头寻了个方向,遁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