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心。
此刻作为指挥官的猿飞日斩,早已没了往日坐在火影办公室里那份沉稳。
他穿着一身沾满泥泞和硝烟痕迹的陈旧战斗马甲,外面披着的火影袍子破了好几个口子,边缘还有被高温灼烤的卷曲痕迹。
脸上满是疲惫的皱纹和几天没刮的胡茬,那双曾经深邃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但深处却燃烧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近乎凶狠的光芒,倒真是恢复了几分当年在战场上搏杀时“忍雄”的气质。
虽然这“雄”看起来更像是一头被群狼围攻、伤痕累累的老狮子。
他嘴里死死叼着那根心爱的烟斗,嘬得滋滋作响,烟锅里的劣质烟丝疯狂燃烧,冒出滚滚浓烟,几乎把他整个脑袋都笼罩在灰白色的烟雾中,仿佛一个人形烟雾弹。
周围的参谋们被呛得直咳嗽,但没人敢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火影大人最近烟瘾呈指数级上涨,全靠这口吊着精气神,不然可能早就气得脑淤血了。
砰!
一个负责后勤的上忍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几个小旗子直摇晃,他声音沙哑,带着崩溃的边缘的哭腔。
“火影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前线完全被压制!岩隐那帮狗娘养的!我们的防御在他们手里那个叫离子剑的忍具面前跟纸糊的一样!中忍和下忍…伤亡太大了!”
另一个脸上带着新鲜疤痕的指挥官疲惫地补充道,声音低沉无力。
“不止前线…我们的补给线…最后一条通往国内的秘密补给通道,昨天傍晚…也被岩隐的爆破部队,给…给切断了。”
“现在,物资运不进来,伤员运不回去…粮食、药品、手里剑…全都见底了。”
帐篷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猿飞日斩嘬烟斗的“滋滋”声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
每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一股名为“失败”和“灭亡”的寒意,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木叶…可能真的要撑不住这一次了。
曾经的忍界第一大忍村,竟然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完全不讲道理的武器,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笼罩着每个人。
就在这时,一名一直沉默不语、眼神闪烁的上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极其犹豫,脸上充满了挣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缩。
猿飞日斩虽然被烟雾笼罩,但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幕。
他拿下烟斗,在桌角狠狠磕了磕烟灰,声音嘶哑地开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奈良朱雀,有什么想法,就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
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是奈良一族的忍者,以智谋着称。
被点名的奈良朱雀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看向三代,声音干涩而艰难地吐出了那个禁忌的提议。
“火…火影大人…各位…事已至此,我们…我们是否应该考虑…动用…‘那个’了?”
他顿了顿,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清晰地吐出那个词。
“动用…九尾人柱力!”
话音落下,帐篷内瞬间落针可闻!
连远处爆炸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震惊、恐惧、犹豫、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的扭曲的希望?
奈良朱雀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语速加快,试图用理性说服大家和自己。
“大家都知道尾兽意味着什么!那是天生的战争机器!是移动的天灾!尤其是九尾,九大尾兽中最强的存在!”
“只要把它投入战场…哪怕…哪怕它只是在那里存在本身,就足以扭转战局!岩隐的离子剑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尾兽玉更强吗?只要运用得当…我们…我们就有希望打破僵局!甚至…反推回去!”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九尾在岩隐阵中肆虐的场景。
猿飞日斩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拿着烟斗的手微微颤抖。
他何尝不知道九尾的力量?
但他更清楚其中的风险!
“胡闹!”
三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
“鸣人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根本无法控制九尾查克拉的孩子!你把他送上战场?那不是动用武器,那是释放一个敌我不分的怪物!”
“到时候,九尾会不会先攻击岩隐我不知道,但它绝对会先撕碎我们的防线!后果不堪设想!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掷地有声,陈述着血淋淋的事实。
然而,说完之后,三代自己也沉默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写满绝望、疲惫和一丝…被那个提议勾起的、疯狂求生欲的脸庞。
他知道,这些部下,这些木叶的精英们,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们被那种超越时代的武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伤亡惨重,补给断绝,看不到任何希望。
九尾,这个禁忌的选项,已经成为他们眼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哪怕带着剧毒的“解药”。
他再次看向沙盘,那一片刺眼的土黄色和红色闪电标记,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木叶的疆土和生机。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动用那个孩子…
猿飞日斩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呛人的烟雾,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挣扎和那份沉重的责任都吸入肺腑。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他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帐篷,每一个字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传我的命令…”
帐篷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立刻派出最快的通讯鹰,返回木叶。”
“通知留守的顾问…让他们…把漩涡鸣人…带来前线。”
命令下达的瞬间,帐篷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几乎所有上忍和指挥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种“终于不用我们硬扛了”的诡异轻松感弥漫开来,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意味什么。
“终于…不用再和岩隐那些拿着‘神仙武器’的混蛋死磕了…”
“让尾兽去对付尾兽…让怪物去对付怪物…”
“反正那小子…本来就是作为武器存在的…”
“死了…大不了再换一个容器就是了…”
种种阴暗,推卸责任的想法在众人心中无声地流淌,战争的残酷和绝望早已磨灭了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