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熙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形，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牛……逼……”
好吧，原来小丑真的只有她自己。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幸好有面罩遮着。
黑蟋蟀将枪还给她，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需要学的，不是用眼睛去看风，而是用身体去感受风。”
他侧过身，站在王妍熙身边，耐心讲解。
“沙尘的流向、风吹过耳边的声音、身体感受到的阻力……这些都是判断风速和风向的依据。你的身体，就是最精密的感应器。”
王妍熙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他那张写着“理所当然”的侧脸，只能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肚子里，竖起耳朵，努力跟上这位非人哉大佬的教学节奏。
风中枪术的教学，比王妍熙想象中还要困难百倍。
黑蟋蟀的教学方式抽象而直接，完全依赖于一种近乎本能的感知。
“你看靶子左侧那片废墟，沙尘在那里形成了回旋。这说明你和靶子之间，至少存在两股方向不同的气流。开枪时，你需要预判子弹经过那片区域时的偏移量。”
“听。”他侧着头，声音在风中显得异常清晰。
“风声不是一成不变的。高频的呼啸代表风速快，沉闷的呜咽代表风中裹挟的沙砾多，阻力大。这些都会影响你的弹道。”
王妍熙努力地去听，去感受，可她听到的只有“呼呼呼”的狂风乱吼，感受到的也只是自己快要被吹成傻子的冰冷。
过程是痛苦的，结果也是惨不忍睹的。
王妍熙几乎一直在失败当中尝试，但她没有放弃，执着的在找着黑蟋蟀说的那种感觉。
黑蟋蟀也没有不耐烦。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在风中像个笨拙的菜鸟一样挣扎，偶尔在她犯下离谱的错误时，才出言纠正一两句。
“手腕太松。”
“不要用肩膀去对抗风，稳住你的核心。”
“你瞄准的时间太长了。风向瞬息万变，犹豫只会让你错失机会。”
在这样一次次的失败和纠正中，王妍熙慢慢地，似乎真的摸到了一丝门道。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当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从“如何打中靶子”转移到“感受风的存在”上时，她的身体仿佛真的开始和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
她试着射出了一枪。
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打中了！
那一刻，王妍熙感动的近乎落泪，她恨不得冲上去抱着黑蟋蟀欢呼。
但她的理智还在，激动的情绪很快被平复下来，再次投入了下一场训练。
一个半小时的训练时间很快结束。
训练场外的风似乎更大了，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吼，让人不寒而栗。
黑蟋蟀开口：“今天就先到这里。”
王妍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她意犹未尽地放下枪，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明天继续练习风中定点射击，什么时候能稳定命中七环以上，再开始练移动靶。”黑蟋蟀补充道。
“好！”王妍熙重重地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训练场，来到公会驻地的门口。
呼啸的狂风卷着沙砾，像是野兽在咆哮，驻地门口那层无形的屏障，被冲击得荡起阵阵涟漪。
黑蟋蟀停下脚步，转过身，黑色的面罩正对着她。
“今晚，你还要去折腾吗？”
他的声音穿过风声，清晰地传到王妍熙的耳朵里。
王妍熙抬头看他，昏黄的沙尘天光下，她看不清他面罩后的表情，但那双黑沉的眼睛，却仿佛穿透了镜片，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风很大，吹得他黑色的防护服猎猎作响，几缕没被头套束缚住的黑发从面罩边缘钻出，在风中狂舞。
王妍熙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一定是蹙着眉，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睛里流露着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一种莫名的暖流，从心底淌过。
她咧嘴一笑：“大佬你开什么玩笑？哪个蠢材会在这种鬼天气跑出去送死啊？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喝着热可可，它不香吗？”
黑蟋蟀沉默地看了她几秒，似乎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最终，他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轻轻“嗯”了一声。
“早点休息。”
“知道啦，大佬晚安！”王妍熙冲他挥了挥手。
黑蟋蟀点了下头，转身便没入了风沙之中，王妍熙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夜里，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堡垒餐车。
一进车里，她甚至懒得脱下身上这套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只是走到茶几前，拿起上面放着的一根能量棒，三两口塞进嘴里，又灌了半瓶水。
随后，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再次下车没入了迷雾中。
浓重的，夹杂着金属沙砾的雾气，瞬间扑面而来。
躺在床上当咸鱼固然很香，但她没有时间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快了……
就快拿到了。
她昨天在迷雾区已经看见那个b级怪了——幽冥巨兽。
狐九家宴任务里的那道“幽冥巨兽的肝脏刺身”，主材就是需要它的肝脏。之后，只要锁定这个怪物，再想办法把它干掉，她就能成功拿到第一个食材了！
王妍熙从包裹里摸出一个【风行滑蛋】，犹豫了零点五秒，还是视死如归地一口吞了下去。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传来，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赶路要紧！
和她猜测的没错，之前的酸雨天气，迷雾区越是深入，酸雨的腐蚀性就越小，到了最深处，甚至会彻底消失。
此刻也是一样。她顶着那身厚重的防护服，在沙尘暴中艰难地行进了半小时后，周围的狂风与沙砾竟然真的开始肉眼可见地减弱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肆虐的沙尘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些轻微的浮尘在空气中飘荡。
她迫不及待地脱下那套快把自己捂出痱子的防护服，只穿着一身轻便的作战服，瞬间感觉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两个半小时后，她成功抵达了那片熟悉的b级怪物出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