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等到严夫人吃完饭,才和家丁说道:去崔先生府邸请他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吕布和严夫人来到厅堂内,厅堂内的三足青铜獬豸炉吐着松烟,墙上悬挂的弓矢囊案上摊开的羊皮地图被四只鎏金镇纸压住边角,墨迹未干的郡县舆图与泛黄的旧籍相互叠压。
崔质从家中出来快由几步路就到了吕布府邸快步走进去然后走进客厅。吕布看到崔质说道:先生可曾用过朝食?用不用让下人给你准备些吃食?崔质说道: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然后吕布用匕首尖端划过地图上大青山的矿脉标记说道先生请看:今日我去大青山石涅场发现石涅堆得能埋掉半个矿场,石涅粉更是堆积成山,现在俘虏增多咱们的洗石场地需要重新规划一下啦!还有就是咱们的兵械匠造还挤在城南一群破屋里。
先生今日咱们务必议定两处合适的新址。在彻底入冬之前完成建造要不再想开工就的等到明年的三四月份啦!
崔质立即捧出绘在桦树皮上的水文图:军侯,夫人。
卑职以为当分而治之——洗石场可选狼啸涧,水力充沛且临近矿源;匠造处则设于黑石峪,地势隐蔽可防窥探。他指尖点向两处峡谷,炭笔痕迹在皮纸上深深凹陷。
胡闹!吕布匕首地钉入狼啸涧位置,去年年初匈奴游骑刚想劫掠那片草场。匠造处更不可入峪,若被堵住谷口,全军械甲都要断供!狼裘随他的动作滑落,露出内里暗金锁子甲。
严夫人将温好的酪浆推过案几,黄杨木算筹在舆图空白处摆出三道弧线说道:妾身核算过,若将旧营寨望楼改建匠造处,可省二百贯土木钱。
她指尖轻点狼啸涧上游道:此处有前朝暗渠遗迹,清淤后引水洗石,比新开渠能省工四十日左右。
严夫人将手炉推向吕布,袖口移开时露出案角朱笔勾勒的备选方案:妾身听闻旧营寨的望楼至今完好。
她指尖轻点城西某处,匠造处若设于此,既可利用废弃营垒加固防卫,又能与城内工坊呼应。
又指向狼啸涧上游说道:洗石场退守白狼陂如何?虽需多挖五里引水渠,但背靠烽燧台。
崔质突然躬身说道:卑职愚钝!竟忘崔质突然伏地细观说道:夫人明鉴!暗渠若能打通,白狼陂确可兼顾两用!炭笔飞速勾勒出连环栈道:洗净石涅可直接输往匠造处锻炉,省去车马周转之耗。
而白狼陂下有前朝暗渠可修复使用。他炭笔飞速勾勒:若将匠造处锻炉所需的石涅,直接经新修栈道从白狼陂输送可节省不少时间...
吕布拔出匕首,刀尖沿着严夫人所指的路线游走说道:在烽燧台加派三队弓手,白狼陂与旧营寨之间设昼夜巡骑。
他突然抬头盯住崔质说道:冬日封冻前能否完成暗渠清淤?
调两百刑徒役,十日可通!崔质声音陡然激昂,匠造处半月内便能起用第一批过冬的房子。
严夫人悄然将朱笔描红的物料清单推向吕布说道:妾身明日便清点库中积存木料,先供给匠造处搭建过冬之用。
吕布最终将匕首重重插在白狼陂位置说道:传令五原营地张辽的五百步卒调来监工。
实在不行就一起清淤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在北地彻底入冬前准备好全部的基本工作,还有就是崔质你即刻绘制出详图,动作要快,我会亲自安排妥当洗石场到匠造处巡骑路线与烽燧布防兵力。狼裘拂过案面时,四只鎏金镇纸齐齐震动。
(窗外北境的风雪愈烈,堂内松烟与墨香交织。三人身影投在绘满战略标记的边郡舆图上,仿佛已与苍茫阴山融为一体。)
吕布又说道:崔质其次命你即刻督办,招募郡中贫苦之人,以工代赈。让他们去将石涅粉与左近的黄泥混合,加水,给我狠狠地捶打捣匀,塑成……”他略一思忖,用手比划了一个厚实的圆饼状,“……做成这般大小的泥饼,晒干后集中存放管理。”
崔质彻底愣住了,张着嘴可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偷偷抬眼觑了觑吕布的神色,又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军侯……这……这石涅粉污秽不堪,混了泥巴做成饼,能有何用?莫非……是要用来加固城防?可它遇水怕是要酥……”
严夫人此时温声开口,语气柔和却点明要害说道:“崔先生,非为筑城。军侯之意,是此物可作燃料。
虽然不如石涅但是功能确实和石涅一样相差无几,但胜在能烧、耐烧。边塞苦寒,冬日柴炭难得,此物或可助穷苦百姓熬过冬夜。以制作之工,换口粮与御寒之物,于公于私,都是条活路。
严夫人说道:用黄泥混合石涅粉两个的比例六四即可”
崔质先是瞠目,随即眼中猛地迸发出强烈的光彩,那是一种在绝境中看到希望的激动。他猛地挺直了些腰板,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军侯明鉴!夫人睿智!
此策……此策实乃救民活命之良法!卑职……卑职怎就从未想到!如此一来,那废堆岂不成了宝山?卑职即刻就去办!马上召集人手,让人按照夫人给的石涅和黄泥的四六配比,划定工区!定将这堆积的石涅粉山,变成咱五原郡城百姓过冬的指望!”
吕布满意地一挥手说道:“速去!此事关乎一城生灵,办好了,记你一功!若有懈怠,军法从事!吕布和崔质说道:就按刚才商定的:”就以工代赈!召集郡中那些缺衣少食的贫户、流民,甚至是孩童都可以让他们去洗石场劳作,每日管着豆饭即可,完工后按出力多少分发石涅饼或者让他们用多余石涅饼换成粟米。
如此,一则可清理出场地,给快入冬无事做的百姓提供一些事情石涅场管饭百姓能积累粮食那么度过寒冬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二则可产御寒之物,帮助边民过冬;三则可安民心,免得饥寒起盗心,扰了我边塞防务;四则……制成的石涅饼,或也可供戍边军士夜间哨位取暖,节省下来的军资石涅,还能以备不时之需!”
“诺!”崔质声音洪亮地应道,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精力,他躬身一礼,几乎是踩着风转身掀帘而出,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
厅内重归寂静,只有炭火噼啪作响,和马奶酒在铜壶里咕嘟的微响。
吕布重新坐下,端起那碗酒,再次一饮而尽。他目光投向窗外,北风依旧呼啸,卷起漫天黄沙。
但在他的眼中,大青山脚下那一片狼藉的黑色石涅粉堆,而是化作了无数黑沉沉的石涅饼、等待着在寒冬中点燃是百姓过冬的生机。
严夫人静静立于他身侧,轻声道:“但愿这石涅饼的火,能暖了这塞外的寒冬。”
吕布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陶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想到过几个月后塞外的风号如同胡笳呜咽,而城内百姓的的生机,正试图从一堆被遗忘的黑色粉末中,艰难地孕育新的开始。
吕布看着严夫人说道夫人,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他的语气直接,甚至有点像个讨食吃的孩子,与外界传闻中那个杀伐决断的飞将军判若两人。
目光却落在严夫人脸上,带着一种明确的期待。边地寒苦,一顿合口的饭食总是令人向往的。
严夫人对于他这般的打断似已习惯,也不恼,只将账册稍稍合拢,略一思忖,温声回道:
“今日灶房新宰了只肥羊。妾身吩咐他们片了最嫩的里脊肉,用铁炙子烤了,撒了安息茴香(小茴香)和粗盐。
另有一釜酸浆子(一种北方常见的发酵酸奶饮品)炖的野菘菜(类似白菜),滴了几滴荤油,正温在火上。主食是早上新打的胡饼,麦子磨得细,烤得酥脆。”
她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清润,将寻常饭食也说得条理分明,令人心生暖意。
吕布听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炙羊肉好!酸浆子炖菜开胃,胡饼顶饱。”他直起身,拍了拍肚子,“跑了一上午,正需这等实在吃食。还是夫人安排得妥当。”
严夫人微微一笑,起身道:“夫君既满意,妾身这便去吩咐他们摆饭。肉需炙得焦香才好吃,火候耽误不得。”
吕布点头:“快去快去!我去净手,片刻便来。”说着已转身,步伐虎虎地朝盆架走去,对即将到来的午餐显得迫不及待。吃完饭后吕布又在案上拿纸笔在画了些什么就装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