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穿梭在城市的地下隧道里，窗外的广告灯箱飞速掠过，光影在我和王星的脸上明明灭灭。
车厢里的人比来时少了些，零星的乘客或低头看手机，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只有报站声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
我望着窗外模糊的光影，思绪却飘到了下周的军训基地。
我想象着自己穿着迷彩服站在队列里，忽然看到潇瑶的身影从隔壁队伍走过，浅杏色的裙子换成了宽大的军训服，却依然掩不住她的温柔。
我心想:“她会不会朝自己眨眼睛？会不会趁教官不注意偷偷比个加油的手势？”
光是想想这些画面，我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
“陈河，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王星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点好奇。他刚才一直在低头玩手机，这会儿抬起头，正好撞见我脸上的笑意。
我转过头，赶紧收敛了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起点好笑的事。”
我不想说破自己在想潇瑶，怕被王星调侃。可王星显然没打算放过他，身体往这边凑了凑，挤眉弄眼地说:“是不是在想潇瑶啊？我看你从麻辣烫店出来就想这想那的，肯定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被说中心事，我的脸颊有点发烫，索性转移话题，看向王星:“王星，你现在对林悦有什么看法？”
提到林悦，王星脸上的玩笑神色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懊恼，有自责，还有点说不清的怅然。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深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买假花骗她的。”
我知道王星说的是高中时候的事。那个时候，我们生活费不多。那天早上，王星为了给林悦送礼物，去花店舍不得买真玫瑰，就买了一束包装精致的假花。
后来林悦发现了，气得哭了一场，没多久就跟他分了手。
这件事，成了王星心里很久的疙瘩。
“好啦，别总自责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温和，“毕竟那时候我们都是高中生。再说，你当时也是没什么钱，不是故意要骗她的。”
“可骗了就是骗了啊。”王星的声音更低了，“她后来跟我说，她不是在乎花是真是假，是在乎我骗她。她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真诚，我连这点都做不到……”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眉头紧紧皱着:“其实，我当时没什么钱，想要用假花忽悠过去，现在想想，真是蠢得要命。”
我点点头，认同道:“依我看，林悦生气，确实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拿假花骗她，本质上是欺骗她的感情，换作谁都受不了。所以你们才会分手，问题不在花，在你没说实话。”
王星沉默了很久，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像是在琢磨我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恍然大悟的神色:“诶！早知道我就不用假花骗她了。哪怕买个小礼物呢，比如她当时很喜欢的那个钥匙扣，才十几块钱，也比送假花强啊。至少那是真心实意挑的，不是骗她的。”
“那可不是嘛。”我笑了笑，“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过去的事，总得学会放下。”
我看着王星懊恼的样子，又补充道：“王星，你能悟到这点就好。感情里最恨的就是欺骗，不管是多大的事，说实话总比瞒着强。这次跟苏梅在一起，你不就做得挺好的吗？有什么说什么，坦诚多了。”
提到苏梅，王星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点了点头:“嗯，跟苏梅在一起，我什么都跟她说，她也什么都跟我说，感觉特别舒服。”
“这就对了。”我鼓励道，“旧的事情就这么翻篇吧，总揪着不放，不仅折磨自己，也会影响现在的生活。你看你现在跟苏梅不是挺好的吗？这才是该珍惜的。”
王星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长长地舒了口气:“你说得对，翻篇了，不想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地铁行驶的“哐当”声。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黑暗，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看向王星:“话说回来，你要是再见到林悦，那你会对她说什么？”
王星愣了一下，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低头想了想，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认真地说:“如果我真能再见到她，我会把这件事情跟她说清楚。跟她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当年是我太幼稚，不该骗她。”
“好样的。”我赞许地拍了拍王星的胳膊，“能正视过去的错误，才是真的长大了。不管她原谅不原谅，至少你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也算给过去一个交代。”
王星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懊恼，多了点释然:“嗯，就这么办。要是见不到，就算了；见到了，就好好跟她说声对不起。”
他像是彻底放下了这件事，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语气轻松了不少:“对了，你说军训基地会不会有小卖部啊？我得准备点零食，万一训练太累，还能补充点能量。”
“可能有吧，那么多学生呢。”我也跟着放松下来，“不过估计会很贵，还是自己带点比较好。我打算带几包巧克力，你呢？”
“我带牛肉干！”王星眼睛一亮，“苏梅说牛肉干抗饿，还能补充体力，我得多带几包，到时候分你点。”
“行啊，到时候我分你巧克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军训要带的东西，从防晒霜说到驱蚊液，从运动鞋说到替换的袜子，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刚才提到林悦时的沉重，像是被地铁的风吹散了，只剩下对未来的期待。
地铁到站，报站声提醒我们该下车了。
我们两个人拎着东西，随着人流走出车厢，站在明亮的站台上，看着地铁呼啸着开走，消失在隧道深处。
“走吧，回宿舍。”王星拍了拍我的肩膀，脚步轻快。
“嗯。”我点点头，抬头看了看站台上方的指示牌，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人神清气爽。街道上华灯初上，行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王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要给苏梅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安全到学校了，我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走到学校门口，保安亭的灯亮着，门卫大叔正打着哈欠值班。
我们两个人跟他打了声招呼，走进寂静的校园。
月光洒在林荫道上，树影婆娑，偶尔有晚归的学生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我嘴角微扬，轻声说道:“王星，你明天早上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王星则是一脸淡然，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明天的话，明天再说。”
过了不久，我们回到宿舍，赵浣溪和陈默还没睡。
赵浣溪正对着镜子摆弄他的黄头发，嘴里哼着歌；陈默则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看书，神情专注。
“你们回来啦？”赵浣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睛一亮，“见女朋友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甜？”
“那必须的。”王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等你追到林悦汐学姐，就知道有多甜了。”
提到林悦汐，赵浣溪的脸颊有点红，挠了挠头:“快了快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喜欢吃草莓蛋糕。”
陈默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难得多说了一句:“军训很累，别分心。”
“知道知道。”赵浣溪摆摆手，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没说话，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潇瑶给的防晒霜，小心翼翼地放进军训包里。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防晒霜的瓶子上，泛着淡淡的光。
宿舍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赵浣溪还在小声哼着歌，陈默翻书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缓缓地躺在床上，听着这些细碎的声音，心里格外踏实。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像一层薄纱。
我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军训基地的朝阳，看到了穿着迷彩服的自己和潇瑶，在阳光下并肩站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