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白枫和李二虎三人通力协作，竟然一时拿这防御力极强，且阴险狡猾的黑色蟒妖没办法。
一番打斗之后，周围的山石树木全部碾碎，震动山野。
小沙弥坐在远处的巨石上，托着下巴，看了半天，也没见分出个胜负来，看来需要他亲自出手了。
“让开吧，我来。”
小沙弥站起身，朝上伸直胳膊，慵懒伸个懒腰，一副未睡醒的样子。
陆元三人听到小沙弥的提醒，闪身躲到一边。
只见小沙弥从巨石上凌空跃起，在空中幻化成一头庞大的白虎妖王。
“吼——”
一声虎啸，震动山岳，百兽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墨渊妖魂颤抖，竖瞳骤然放大，闪出恐惧色：“这是血脉上的绝对压制力，他……他竟然是白虎妖王……”
让你嘚瑟！
白虎妖王扬起巨爪，重重朝黑色蟒妖的头拍下，宛若遭到陨石轰击一般，黑色蟒妖不受控制，头颅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土石崩飞，尘埃滚滚。
没等黑色蟒妖反应过来，白虎那如山岳般的庞大身体落下，前爪摁在黑色蟒妖的七寸处，准备对它一口封喉。
“九命妖王大人饶命……”墨渊重新化为人形，惊恐求饶：“小妖有眼无珠，冒犯妖王和诸位大人，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一条贱命！”
小沙弥恢复人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在此害过多少人命？”
墨渊急忙辩解：“妖王大人明鉴，小妖虽偶尔吞食过路旅人，但从未主动害人。那些都是心怀不轨之徒，见这荒山有宅院便起歹意......”
原来墨渊在此设宅，本是为清净修行。
但总有些歹人见财起意，他便顺势而为，吃了打牙祭。
至于普通百姓，他反而会暗中护送他们平安过山，毕竟这里属于人族的地界，也不希望让官府注意到这里，而影响到它的静修。
陆元与众人交换眼色，觉得此言应当不虚。
这深山老林中出现如此豪宅，寻常百姓早就吓跑了，敢来叩门的多半不是善类。
“你既修行数年，为什么不去妖域，反在此人族地界逗留？”陆元问道。
墨渊叹道：“大人有所不知，妖域镇妖岭一带如今是狼族为首的赤炎狼王的天下。我蟒族与狼族素有旧怨，去那里也是被排挤的份。倒不如在此清净。”
“赤炎狼王已经死了。”小沙弥平静说道。
“啊，死了？”墨渊语气中透着惊喜。
“死了，朱雀城里潜伏的妖族人也尽数被杀。”小沙弥再次肯定。
“哪个人族高手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把潜伏成立的妖族人全部给杀了？我建这栋宅子，就是模仿人族生活，还打算搬到朱雀城里去住呢，怎么就把妖族赶尽杀绝了，我演练这些年，岂不是白废了？”墨渊要抓狂了。
“为什么这么想住朱雀城里去，买处宅院很贵的，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在背负着房贷，每个月要还很多银子。”陆元走来问道。
“你不知道吗？成为人，能在人族生活，是每个妖最高的追求。有的妖宁愿给人当宠物，坐骑，侍女，甚至玩物，都要像人族一样活着。”墨渊一脸憧憬的说道。
“成为人，像人族一样生活，有那么好？”
陆元一脸震惊，看了看白枫和李二虎，似乎也没觉得做个普通人有什么优越的地方，绝大多数人还不是像蝼蚁一样，被权贵压榨的连吃口饱饭都是奢侈。
“那当然啦！”
墨渊一脸骄傲，对自己的崇高的信仰很坚定，说道：“不信你问问白虎妖王，在妖族，幻化成人，像人一样进入城里生活，就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我修炼三百年，花了半辈子积蓄买了一枚化形丹，才有今日的模样，不用穿人皮掩饰妖形本体。况且，进入城中，还要找关系才行。若是从官府那得不到居住权，会被当妖给抓了。”
小沙弥叹气道：“你说的就是精致编造的谎言，妖族存在了几千年，为什么偏偏这些年对成为人，去人族生活，有了这么大的执念。无非是有人给妖族人一个巨大的欲望，好聚拢妖族的心征服人族。很多妖渴望拥有人的容貌，是有人想借此大肆贩卖幻化丹、易容丹、美颜丹，这跟人族宣扬要买房才能娶媳妇的套路一样。傻子，醒醒吧。”
“啊——”
墨渊如遭醍醐灌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一辈子的积蓄都花在了幻形丹、易容丹和美颜丹上，甚至为现在的颜值而焦虑，没了这片宅子，就变得一无所有。本以为可以去朱雀城生活了，没想到朱雀城又把妖族人给赶尽杀绝了，谁这么可恶！”
“我。”陆元回道。
“啊，你，你为什么把妖族人赶尽杀绝？”墨渊愤愤说道。
“因为它们企图破坏朱雀神王法阵，想住在城中不受控制的为所欲为，甚至要成为朱雀城的统治者。既然大家都不理性，就以暴力方法，让大家都冷静下。”
陆元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所谓的残忍、暴力、缺乏理智，是懦弱者和阴谋者的说辞。
“对对对，确实该冷静一下。”
墨渊没有忘记，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里攥着呢，好奇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您是……”
陆元回道；“朱雀城镇魔司统领，陆元。这位是副统领，白枫。这位是我兄弟，也是杀你儿子的人，李二虎。不过我声明，是你儿子偷袭不成反被杀，可怪不得别人。”
镇魔司的正副统领和白虎妖王怎么尿到一个壶里去了？
墨渊来不及思索，急忙附和道；“杀得好！那不是我儿子，我连配偶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儿子。它敢对诸位大人和妖王不敬，就是自寻死路，死了就死了吧。”
小沙弥又问道：“我有些年头没去过千年古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你对那里熟不熟悉？”
墨渊脸色微变，说道：“熟是熟，只是听说古城现在被列为禁地，守卫森严，不是谁都能靠近的。不过......”他犹豫片刻，“小妖知道一条密道，可以避开大部分守卫。”
“行，你来带路，事成了，我给你颁发朱雀城永久居住权。”陆元认真说道。
“真的？我真的可以永久住在朱雀城里，不用在深山荒野假装人族了吗？”墨渊惊喜问道。
“只要你能帮我们办完差事，其它事都好说，甚至你可以到镇魔司任职。”陆元见他心动，开出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连九命妖王都愿意帮你们办事，我相信你们的诚意，没问题，我带你们去！”墨渊大气言道。
时至深夜。
一场打斗把阔气的宅院化为乌有，这么晚了，总得找个休息的地方。
墨渊对这片山脉很熟，带着几人前往他早些年住的洞穴，行了二里山路，来到山脚下，拨开遮挡洞口的藤蔓，里面别有洞天。
往里走几步后，地面打磨的光滑如镜。
墙壁上镶嵌着夜光石，清晰映照出洞中的一切，装饰的像一座豪华住宅，生活中所需的物件应有尽有。
“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因为要学着像人族生活，就在那里按照人族的住宅规格，打造了一处院落。毁了也好，省得惦记，耽误干大事！几位，别站着，请坐，随意坐。”
墨渊伸手有请，像家主一样对客人殷勤招待。
一番打斗，几人又困又乏，各自找个舒适的地方睡觉。
陆元躺在豹皮蒙着的石椅上，怀里抱着斩妖刀，半睡半醒警惕着，以防这黑蟒妖使诈。
不多时。
洞内回荡起了李二虎的鼾声。
小沙弥是个瞌睡虫，睡着之后，就是打雷都惊不醒他，更何况是鼾声。
白枫就不行了，天生神经敏感，有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到，这么大的鼾声，几乎等于在他耳边敲锣。
实在不行了，揪了些铺在石床上的兽毛，把双耳塞紧。
嗯。
顿时舒服多了，声音小了不少，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次日清晨。
墨渊亲自为众人准备行装。
得知他们要前往古城寻找朱雀神王的无意识元神后，他取出三片墨玉般的鳞片：
“这是小妖的本命鳞，佩戴在身上可以掩盖人族气息。过了镇妖岭，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抵达古城。在这过程中，没有小妖的本命鳞片，很难躲过妖兽和法阵极的灵敏感知，你们一进去就会被发现。”
陆元接过鳞片，只觉触手温凉，其中蕴含着精纯的妖力。
他郑重谢过，又问道：“你可知古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墨渊神色凝重：“妖狼一族似乎在古城中发现了什么上古秘宝，正在加紧挖掘。据说已经折损了不少手下，但狼王仍不死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三位大人虽然实力不凡，但若正面遭遇狼王亲卫，还是凶多吉少，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墨渊一把火烧了山洞，销毁存在过的痕迹，跟随几人，横穿峡谷，朝镇妖岭去了。
队伍里少了一头白狼妖坐骑，却多了一个黑蟒妖。
黑蟒妖不能骑，只能让红毛狮子驮着腿短的小沙弥和行李，几人在地上走着。
墨渊似乎对成为人有种特别大的执念，身上带了好几个瓶子，里面装着易容丹，每一颗易容丹吞下，就能变成不一样的身份。
因为要伪装家主，服下了变成中年男子的易容丹。
另外还有易容成清纯少女、尊贵少妇、妩媚女子、书生、老叟的丹药，每一样都想尝试，却又不知从哪一种试起。
也因此。
墨渊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样子，甚至，连墨渊这个名字，也是杀了当时来借宿的人，盗用的名字。
墨渊问小沙弥，他该尝试哪种角色。
小沙弥回答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一副皮囊而已，没有必要纠结，就清纯少女吧，因为我跟年纪大些的人不容易沟通。”
“为什么妩媚女子不行，队伍里全是男的，没女的，少了趣味。”白枫插话，“二虎，你觉得呢，让他变成尊贵少妇，晚上你们躺在一张床上，来一场人妖大战。”
李二虎嘴笨，不想搭理占他便宜的白疯子，嘟囔道；“回去就跟你媳妇讲，看她不挠你一脸血印。”
白枫扛着长刀，牛逼哄哄道；“告状也没用，她还能怎滴？拿捏不了她，我这副统领还真没当，是不是陆大人？”
陆元摆手笑道：“你们掰扯别拉上我。”
不敢想象，黑蟒妖变成少妇或女子的模样，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冲击，晚上睡觉都要躲着点。
“白大人，你的意思我变成风韵女子更好些？”墨渊问道。
“对，养眼。”白枫又补充：“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你使出美人计更有用，打打杀杀是下下策，要是有办法，谁愿意玩命啊，对不对？”
“嗯，是这个道理。”
墨渊点头迎合，似有所思的回道：“我也不想再居住荒野，等完成了任务，回到城里，就找个土财主嫁了，也好拿到朱雀城永久居住权。对了，换个身份，就要换个名字，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翠莲？”白枫问道。
“不好听。”墨渊急忙摇头。
“秀兰？”白枫又问。
“不够优雅。”墨渊摇头，不是心中所喜的那个感觉，奈何他不是人族人，没有那么多文化，要不然也不求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太阳高升，笼罩峡谷，一眼望去，林海起伏。
更远处。
是一道拔地而起的山脉，自西向东蔓延，下方苍翠，越往上植被颜色逐渐被皑皑白雪替代，好似一条玉龙，横亘在山峦之上。
“玉龙？”陆元脱口而出。
墨渊惊喜回道：“好听，这个好听！”
说罢，他掏出一个红色瓷瓶，倒出一颗易容丹，拍进嘴里，已经迫不及待想变成跟‘玉龙’这个名字相匹的魅力女子。
白枫目不转睛盯着他，到底看看，这一个带把的男人，怎么就变成女人了。
若是人变身，除非易容，几乎不大可能。
可妖易容，吞下易容丹，便可轻易的切换形态，最多也不过是……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