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回到屋里,换上黑袍,被白狼妖撕裂处,母亲已经巧手缝合。
从床底拉出木箱子,打开箱盖,取出乾坤袋,把所需的镇魂铃、古铜罗盘一些法器装进去,斜挎在身上。
翻开似硬皮书本的符箓册,里面夹着老爹生前画的各种符箓。
本打算留着做念想,可情况紧急,来不及调‘墨’画符,就选出一张‘招魂符’,一张‘超度符’,贴在黑袍内侧。
腰间系上缚魔绳,背上斩妖刀,戴上斗笠。
合上箱盖,推入床下。
刚走出屋,又转身回来,从床底拉出木箱,取出紫葫芦,挂在腰间。
杀赵祺后,本可以收了他的伪元神魔灵,只因为没有带法器紫葫芦,只能销毁掉。
万一李大虎不听劝,只能用紫葫芦收了他,交于阴差,押解阴司接受惩罚。
他给母亲和小英打了一声招呼,牵着二狗的手,出了门。
路过李富贵家附近。
五间青瓦房烧得只剩下黑黢黢的墙,火势已浇灭,冒着的青烟夹杂着烧糊的味道。
王美芝平日里像骄傲的大公鸡,见到谁不顺眼都要骂两句。
此刻瘫坐在尘土里,蔫了吧唧的,像是被拔了毛,哭干眼泪,哑了嗓子。
赵小蝶头发乱蓬蓬的,衣衫凌乱,脸色煞白,搂着孩子缩在墙角。
李茂被绑在大腿粗的柳树上,嘴被布团嘟着,呜呜叫着,扭着身体挣扎。
村里老老少少像是在看大戏,矮墙、树杈上全是人,议论纷纷。
雷豹和白麟勘察烧毁的屋子和烧焦的尸体后,走了出来。
雷豹声如惊雷,言道:
“从案发现场判断,是李富贵和李顺父子二人反目成仇,砍杀对方后,烧毁房屋。
“至于李茂被冤魂李大虎附身,称李家父子杀害李铁山一家,冤魂回来报复的说辞,还需要镇魔司派精通阴阳术的猎魔使前来调查。
“最迟明天清早就能到。
“在此期间,任何人都有嫌疑,不得出村。”
村里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李季弓着腰,走上前,陪笑道:
“堂弟李茂就是一个纨绔,疯疯癫癫,说的胡话怎能当真。
“我堂叔是村长,向来为人和善,连只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人,完全是一些刁民乱嚼舌头。
“早就听说弟媳赵小蝶水性杨花,趁着李顺出远门,耐不住寂寞勾搭她公公,才导致这场惨案。
“大人把这骚货抓走,严加审讯,她必然招供。”
赵小蝶听后吓的推开孩子,跪在地上,哭喊:
“官爷,我没有!
“公公多次进入我屋里骚扰,要是不顺从,就把我赶出家门!
“这事根本没跟丈夫提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拿刀,杀了公公,放火把房子烧了!”
李季把她踢翻倒地,一副村长的架势,骂道:
“你个浪荡蹄子,再敢狡辩污蔑我堂叔,嘴给你撕烂!”
他刚转过身,堆着笑脸迎合官爷,一巴掌扇了过来,眼前一黑,脑瓜子嗡嗡响。
白麟蹙眉威严呵斥:
“衙门办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敢妨碍公办,就去牢里蹲着!
“上吊的媒婆家在哪,带路!”
李季的嚣张气焰没了,连连躬赔罪,给两个官爷带路。
看热闹的村民跟在后面,前往村东头。
陆元牵着二虎,先一步快走,来到池塘边的两间草屋里。
李二虎正提着铜锣猛敲,震得耳膜疼,见陆元到来,急忙问道:
“陆元,二爷到底是咋了,不是说敲铜锣能敲醒吗?”
他大早上就去打听消息,得知媒婆、李富贵和李顺都死了,喜滋滋跑回来敲铜锣叫醒二爷,却怎么都叫不醒。
也不敢跟柱子叔和婶婶说,让二狗偷偷摸摸叫来陆元。
陆元见二狗一脸慌张,直溜溜的盯着他们,怕吓到他,把二虎拉到门外,压低声音说道:
“你哥的冤魂附在李茂身上不走,阿爷就回不来。
“我只问你一句。
“是救二爷,还是赶走你哥的冤魂,让他受点苦。”
李二虎一怔,似乎明白了一切。
犹豫片刻。
他很想跟哥哥说句话,问问爹娘还好不好,可救二爷要紧,眼神坚定起来,咬牙道:
“他报了仇还胡闹什么,肯定救二爷,赶紧把他撵走!”
陆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没回来前,别让任何人进入房子里,我去李老拐家借驴。”
李二虎赶紧跑回屋里,把铜锣挂在脖子上,锣锤插在裤腰带上,拿起三股钢叉,像门神一样守在草屋门口,扬声喊道:
“陆元!”
陆元回头望,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站在门口。
李二虎揪着衣服,鼓起勇气说道:
“要是见到我爹娘,跟他们说,二爷对我可好了,别挂念我。告诉他们,我跟你挣钱了,让他们开心。”
陆元转过身,摆了摆手臂,扬声回道:
“好!”
李二虎又大声喊:
“给我哥说,我也去城里了,看到了八丈高的城楼,还看到了插满稻草靶子的糖葫芦,红彤彤亮晶晶可好看了,他没有说谎!”
陆元想起,在城里路过怡红阁时,二虎哥望着糖葫芦咽口水。
他很馋。
是想帮他大哥,尝尝糖葫芦的味道。
陆元摇了摇手臂回应,朝着东向河堤越走越快,最后狂奔起来,风惹红了眼。
他一口气冲到李老拐家,说道:
“阿爷,我有急事,要借你的驴。”
李老拐正坐在板凳上扎纸马,指下草棚,说道:
“在那,牵去吧。”
第一次见他这么爽快,让陆元有点不敢相信。
他走向草棚,把拴驴的绳子解开,牵着驴走到李老拐边上,问:
“你帮猎户阿爷‘搭仙桥’的吧,他可能要回不来。”
李老拐忙着手中的活,头也不抬的说道:
“‘搭仙桥’有违天道,他非要这么干,该遭这一劫。”
陆元天真说道:
“你能让河龙王退水,能不能跟阴司说说,放阿爷回来。”
李老拐抬眼,额头叠起皱纹,像看傻子一样,说道:
“熊孩子,说什么胡话?
“阴司我当家啊?
“河龙王退水是他不占理,赶紧忙你的去,再耽搁老雕可真就回不来个球了。”
陆元回头看了眼驴,说道:
“我要去镇魔司当差,路途遥远,能不能五两银子把驴卖给我?”
李老拐哼哼道:
“这驴我养了六年,是我的老伙计。
“别说五两,五十两都不卖。
“你要是有能耐,它甘心跟你走,我一文钱都不要。”
言语中,很是傲气,相信驴不会离他而去。
陆元摸了摸驴脑袋,说道:
“要是想吃精草料,就点头,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母驴作伴。”
驴眼前一亮。
什么精草料、母驴?
咱不是混吃等死,只有低级趣味的牛马,是志在千里,陪少年斩妖除魔的驴。
陆元见驴点头了,对李老拐说道:
“看,我可没强迫它。”
一毛不拔的李老拐傻眼了,看着牵着驴就走的少年,慌忙拄着拐杖起身,依依不舍送到门口,抹下老泪,叹气:
“精打细算一辈子,却被毛孩子牵走了驴。
“唉,命也。”
陆元牵着驴子上了河堤,跃上驴背,沿着河堤朝西向奔驰,绕过村子,跟捕快雷豹、白麟在村西头会合,前往野狼沟。
大河蜿蜒,群山叠嶂,鱼鳞状的云层更密更浓了。
耳边风声呼啸,驴蹄清脆。
二两银子捡漏买的‘风雷斩’秘籍,初步领悟的皮毛一刀,斩出千两银子的威力。
不要钱白捡的驴,跑的跟马儿一样快。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