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放学后,吴念被陈文博教授叫到了办公室。老教授慢悠悠地沏了杯茶,才和蔼地开口问她:“吴念啊,这周末系里有个去周边吉县柳村的支教活动,你想不想参加?”
见吴念认真倾听,他继续解释道:“这是学校每年的常规任务,每个系都要轮流去的。主要是给边远山区的孩子们送一批新的教具和书本过去,在那里住一晚,给孩子们上几节课,周日再返回。这次本来是我带队,计划带两个研究生去的,但其中一个临时接到了心仪公司的面试通知,机会难得,就不能去了。”
陈教授呷了口茶,看着自己这位得意门生:“我就想着,这种既能丰富阅历、又能给履历添彩的好机会,肯定得紧着自己的学生。你踏实、能吃苦,事儿也少,那边条件虽然艰苦点,但相信你没问题。怎么样,有兴趣吗?”
吴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老师,我愿意去。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她深知这种机会对普通学生来说多么难得,尤其是还能由德高望重的陈教授亲自带队。
老教授满意地笑了:“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跟家里人说清楚,带上换洗衣物和必需品。明天早上八点,校门口集合,学校安排了车统一出发。”
“好的,老师。谢谢您。”吴念再次道谢,离开办公室后,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和期待。帮助他人、传递知识,总是让她感到充实。
她先给宋妙妙打了个电话,商量着将周五和周日的数学课调整到下周。
宋妙妙满不在乎:“我的数学课什么时候上都行啦!念念姐你要去支教?去哪里呀?去几天?那边好玩吗?危不危险?都要干什么呀?”她问题一个接一个,好奇心爆棚,活像个小查户口的。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嘿嘿,这可是第一手情报!一会儿就告诉表哥,用这个消息说不定能换到那套限量版乐高!我真是个机灵鬼!
吴念简单回答了她的问题,叮嘱她好好学习,便挂了电话。接着,她回家和妈妈徐慧兰说了支教的事情。
徐慧兰一听女儿要去山区,还是两天一夜,顿时有些担心:“念念,那边条件肯定很苦吧?听说山里晚上冷,路也不好走……”
吴念安慰她:“妈,您别担心,就是去送点东西,给孩子们上上课,很快就能回来。陈教授带队,很安全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反而更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我到了就给您打电话报平安。您在家才要好好的,按时吃饭,记得吃药,别让我担心。”
徐慧兰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知道这是好事,便不再多说,转而开始帮女儿一起收拾行李,嘴里不停地嘱咐着要带厚衣服、防蚊虫药、手电筒、充电宝等等。
周五一大早,天空就阴沉沉的。吴念吃完妈妈准备的爱心早餐,背上塞得满满的双肩包,准时来到校门口。
学校安排的中巴车已经等在那里。陈教授和另一位研究生师兄正在往车上搬运这次要捐赠的教具和书本。吴念见状,立刻把自己的背包放上车,挽起袖子就过去帮忙。
师兄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干活却异常利索的师妹,忍不住开玩笑:“啧啧,陈老师,您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养眼又能干的女同志?这搬东西的架势,比我们男的还猛!”
吴念也被逗笑了,一边利落地搬起一箱书,一边回道:“师兄,伟人毛主席早就说过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的含金量,您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吧?”
一旁的陈教授也笑着帮忙,抬头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色,提醒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咱们抓紧点,搬完早点出发,争取早点到,早点完成任务。”
听到这话,三人更加卖力,边说笑边干活,很快就把所有物资都装上了车。
汽车准时发动,驶出市区。刚出发没多久,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越来越密。
三个人看着窗外的雨幕,都有些庆幸:“还好咱们动作快,这要是冒着雨搬东西,得多遭罪啊。”
然而,随着车辆不断向吉县方向行驶,雨非但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形成一片水幕,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雨刷器开到最大档,拼命地左右摇摆,也只能勉强刮出一小片短暂的清晰。
道路逐渐变得狭窄崎岖,两旁是郁郁葱葱却略显陡峭的山坡。车内原本轻松的气氛渐渐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安。这么大的暴雨,在山区极易引发地质灾害。
“刚才好像看到路边有‘小心落石’和‘注意山体滑坡’的警示牌……”师兄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有些紧张。话音刚落,就听到车顶似乎被什么小石子砸了一下,发出“啪”的轻响,让人的心也跟着一紧。
陈教授眉头紧锁,探身向前询问经验丰富的司机老姚:“老姚,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村里?这雨太大了,要不到了前面开阔点的地方,咱们先停一会儿,等雨小点再走?”
司机老姚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几乎被雨水模糊的道路,声音带着凝重:“陈教授,不是我不想停。还有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到柳村地界了。问题是,进村的这段路全是这样的盘山路,窄得很,两边不是山就是沟,根本没地方停。这路还是村里人自己咬牙集资好不容易修起来的毛路,一下大雨就提心吊胆。您坐稳了,我尽量开慢点,小心着开。”
车内气氛更加压抑了。吴念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前面的座椅靠背,看着窗外被暴雨冲刷得泥泞滑坡的山体,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一个急转弯处,车灯勉强穿透雨幕,照见了前方骇人的景象——一堆混合着泥土和石块的山体滑坡,彻底堵死了本就狭窄的道路!
“吱——!”老姚猛地一脚急刹车,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堪堪在塌方前几米处停住。
“坏了!”老姚脸色发白,抓起雨伞,“我下车看看情况!”
车上剩下的三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都紧张地趴在车窗上,努力向外张望。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玻璃,视线极差,但依然能看到两侧山坡上不时有细小的碎石和泥浆滑落。
往回倒车?后面也是漫长的盘山路,路况不明,在如此暴雨中倒车极其危险。
待在车里?看着两边不断有落石滚下的山坡,同样如同坐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