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晨光驱散了兽栏夜晚的寒意。
李毅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且混杂着熟悉气味的空气。一夜突破，他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神清气爽，体内灵力充盈流淌，远胜从前。但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依旧是那副带着些许麻木和顺从的模样。
他像往常一样，开始晨间的劳作——清理隔夜的粪污，调配猪豚的早餐饲料。动作看似与以往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做这些杂役，远比之前轻松。练气三层的灵力虽仍微薄，却已能稍稍滋养肉身，使得气力增长，耐力提升。那【凡体（气血充盈）】的状态，绝非虚言。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猪豚冲撞》这门源自小花反馈的武技，也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身体已经记住了那种发力方式，只是缺乏一个实际施展的对象。
“力量需要隐藏，但一些必要的辅助手段，却可以适当展露，反而能减少怀疑。”李毅一边将混合好的饲料倒入食槽，一边暗自思忖。一个常年干脏活累活的养殖弟子，若是一直毫无长进，反倒惹人疑心。适当的、合理的提升，才是最好的伪装。
而学习法术，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口和途径。外门弟子达到练气三层，便有资格前往外门功法殿，免费选取两门最基础的术法修习。这是宗门给底层弟子的一点福利，也是鼓励修行。
“清洁术，御物术……”李毅回忆着原身记忆里，几乎所有养殖弟子、杂役弟子达到条件后都会优先选择的这两个法术。一个能保持自身洁净，省去不少洗漱麻烦；一个则能一定程度上替代体力劳动，比如——搬运那些沉重污秽的排泄物。
“正好符合我现在的身份和需求。”李毅打定主意。至于第三个自选法术，他需要好好想想。
喂食完毕，看着小花和其他猪豚开始大快朵颐，李毅找准时机，对正在一旁监督、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昨日未散阴沉的赵大福开口道：“赵师兄，我今日感觉修为似乎略有突破，想去功法殿看看，能否选取一两门术法修习，日后干活也能更便宜些。”
赵大福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习惯性用望气法看了看李毅。在他想来，这李毅资质低劣，修炼缓慢，所谓的“略有突破”恐怕也就是练气二层往前挪了一小步，不值一提。
然而，当他的神识触及李毅身体时，却猛地一僵！
练气三层？！
那股灵力波动，虽然不算强大，但确确实实是练气三层才有的程度！
“你……你突破了？”赵大福小眼睛瞬间瞪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比李毅早入门数年，靠着偶尔克扣些资源和自己那点远房亲戚的关系，也才在前年勉强踏入练气三层。这李毅，资质远不如他，资源更是匮乏得可怜，怎么可能突然就突破了？
李毅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憨喜和不确定：“啊？我……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昨晚修炼时，感觉好像格外顺利，不知不觉就突破了！”
他装傻充愣，将一切归结于“水到渠成”和“自己也不清楚”。
赵大福死死盯着李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李毅那副带着点茫然和侥幸的神情，毫无漏洞。他胸口起伏了几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极淡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这小子……怎么就突然突破了？难道真是在这兽栏里闷头苦修，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还是说……跟他之前对那头小花猪的“特殊关照”有关？
一想到小花那不合常理的蜕变，再联系上李毅这突如其来的突破，赵大福心里就像有只爪子在挠。他感觉事情似乎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一个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废物，突然有了翻身迹象，这让他极其不爽。
但李毅突破练气三层是事实，去功法殿选取基础法术也是合乎规矩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哼！”赵大福最终只是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中带着警告，“走了狗屎运而已！练气三层不过是起步，别以为有了点微末本事就能怎么样！赶紧去赶紧回，耽误了活计，看执事怎么收拾你！”
“是，是，多谢师兄，我去去就回。”李毅连连点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兽栏。
看着李毅离去的背影，赵大福脸色阴晴不定，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必须得想办法弄清楚……”他喃喃自语，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栏内正在进食的小花。
……
玄天剑宗外门功法殿，位于几座外峰交汇处的一座较为繁华的山谷中。殿宇算不上宏伟，却也庄重肃穆，青瓦白墙，透着岁月的痕迹。
李毅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原身因为修为迟迟未能突破，从未踏足此地。
殿内颇为宽敞，摆放着一排排古朴的木架，上面陈列着无数玉简。不过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淡淡的禁制光晕中，唯有最外围的几个书架可以随意浏览。这里存放的，都是诸如《引气诀》之类的大路货基础功法，以及一些不入流或者最基础的法术。
此刻殿内已有不少外门弟子在浏览挑选，大多神色匆匆，或眉头紧锁。资源有限，每一次免费选取法术的机会都弥足珍贵。
李毅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标识着“基础辅助法术”的区域。他很快找到了两枚目标玉简。
《清洁术》：以微弱灵力震荡自身或小范围物品，祛除尘埃污垢。习练至精深处，可去污除味，保持洁净。
《御物术》：以神念为引，灵力为凭，隔空操控无主或已炼化之物。威力与操控精细度随修为、神念强度及熟练度提升。（注：初习者仅能操控较轻小物体，且极耗心神灵力。）
他将两枚玉简拿起，又走向“基础攻击法术”区域。这里的选择更多一些，但也都是最低阶的货色，如《火球术》、《冰锥术》、《缠绕术》、《庚金气》等等。
李毅仔细浏览着简介。攻击法术固然诱人，但他深知自身灵力低微，劣质灵根导致施法效率和威力都大打折扣，即便学了，短时间内也难以形成有效战力，反而可能因灵力耗尽而陷入危险。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门名为《敛息术》的法术上。
《敛息术》：收敛自身灵力波动与生命气息，降低被他人或妖兽感知的几率。效果与修为差距、法术熟练度相关。（注：并非隐身，仅降低存在感，对高境界修士效果有限。）
“就是它了！”李毅眼前一亮。在当前阶段，一门用于隐藏自身、规避危险的法术，其价值或许远大于一门蹩脚的攻击法术。无论是应对赵大福可能的窥探，还是日后去后山寻找资源，这《敛息术》都大有用处。
选定之后，他拿着三枚玉简来到殿内值守的一位年老执事面前。那老执事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确认其练气三层修为后，便取出一块空白玉简，手法娴熟地将三门法术的内容复制进去，递还给李毅。
“玉简只能阅读三次，之后便会自毁，好自为之。”老执事例行公事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李毅道谢后，紧紧握着那枚承载着三门法术的玉简，离开了功法殿。
……
回到兽栏附近，李毅并未立刻回去，而是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玉简。
首先尝试的是《清洁术》。法诀并不复杂，主要是灵力在特定经脉路线的运转，配合简单的手印引导。他尝试着对自己施展。
第一次，灵力运转滞涩，只在体表引起一阵微风，连灰尘都没吹掉多少。
第二次，调整了灵力的输出和手印的稳定性，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身体，衣衫上的明显污渍淡去了一些，但效果不佳。
第三次，他更加专注，回忆着《引气诀（熟练）》带来的对灵力更精妙的掌控感。嗡！一股清凉的气息拂过全身，仿佛被无形的清水洗涤了一遍，不仅衣衫上的污垢尽去，连身上那股淡淡的兽栏异味也消散无踪，整个人变得清爽起来。
【成功习得法术：清洁术（初学）】
“成了！”李毅心中一喜。这《清洁术》果然实用，日后倒是省了不少事。
接着是《御物术》。这门法术对神念和灵力的控制要求更高。他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作为目标。
第一次，神念锁定石头，灵力涌出，石头纹丝不动。
第二次，石头轻微晃动了一下，便无力落下。
第三次，他额头见汗，全力催动神念和灵力，那石头终于晃晃悠悠地离地而起，悬浮在他面前一尺处，但极不稳定，只维持了两息便“噗通”掉落。
【成功习得法术：御物术（初学）】
李毅喘了口气，感觉神识消耗不小。“看来想用这法术完全替代体力劳动，还任重道远。不过搬运一些小件、轻便的东西，或者在某些特定场合辅助一下，应该没问题。”
最后是《敛息术》。这门法术更偏向于对内身的控制，需要将灵力均匀散布体表，形成一层极薄且波动近乎停滞的膜，同时收敛自身气血和精神波动。
他尝试运转法诀，第一次只觉得浑身别扭，灵力散而不聚。
第二次，感觉稍好，但气息收敛得并不彻底。
第三次，他屏息凝神，努力让自己进入一种“空灵”状态，想象自己是一块石头，一棵草。渐渐地，他周身那属于练气三层的微弱灵力波动，开始变得若有若无，最后几乎完全内敛，若不仔细探查，很容易便会忽略过去。
【成功习得法术：敛息术（初学）】
李毅睁开眼睛，感受着自身气息的变化，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只是初学，效果有限，但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将《敛息术》的效果维持住，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回兽栏。
赵大福见他回来，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但眼神却下意识地再次扫过李毅。这一次，他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他感觉李毅身上的灵力波动似乎比早上刚突破时……弱了一些？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难道是刚突破，境界还不稳？”赵大福心中猜测，这倒也是常见现象。但他看着李毅那依旧恭敬、却似乎少了些以往那种唯唯诺诺的背影，尤其是联想到他刚刚去功法殿选取了法术，那股莫名的危机感再次浮现。
这小子，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赵大福眼神闪烁，盯着李毅忙碌的背影，心中各种念头翻滚。他绝不允许一个曾经被他随意拿捏的废物，脱离他的掌控，甚至……爬到他头上去！
“得想办法，尽快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还有那头猪……”赵大福的目光，再次阴鸷地投向了正在栏内悠闲踱步的小花。
李毅虽然背对着赵大福，但《敛息术》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隐约捕捉到了身后那道充满审视与恶意的目光。他心中冷笑，手上清理粪污的动作却丝毫未停，甚至故意让新学的《御物术》施展得磕磕绊绊，用灵力勉强推动粪叉，显得十分吃力且效率低下。
藏拙，示弱，暗中积蓄力量。
这便是他当前最好的策略。
他一边“笨拙”地练习着御物术，一边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和脑海中新掌握的法术知识。仙路艰难，但他已在这最肮脏的角落，悄然埋下了第一颗向上的种子。
夜幕再次降临，土屋中，李毅盘膝而坐，并未继续服用那最后一颗蕴气丹。他需要稳固当前境界，并熟练新得的法术。灵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引气诀（熟练）》带来的效率，让他即便不依靠丹药，修炼速度也比原身快上不少。
他看着个人面板上【可用感恩点数：0】的字样，心中思索。“感恩点数可以直接提升功法熟练度，效果显着。看来，尽快帮助小花实现新的愿望，获取更多感恩点数，是快速提升实力的关键。”
只是，小花下一个愿望会是什么呢？而赵大福那边，显然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