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语
林晓盯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无法按下回复。
“朋友。陈老师有危险，需要你的帮助。”
这可能是苏晴说的“公司”的陷阱，也可能是真正的盟友。在无法判断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不回应。
她将新手机放在床头，开始检查苏晴给她的背包。里面有五叠整齐的现金、一部全新的智能手机、几个备用电池、一个急救包、一些压缩食品和一瓶水。背包的夹层里还有一本《城市徒步指南》和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刀。
林晓拿起那本指南，随手翻了几页。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若遇紧急情况，前往指南第47页标注的地点。”
她迅速翻到第47页，发现那一页的地图上有一个红笔圈出的位置——城西的老图书馆。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每周三下午三点”。
今天就是周三，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分。
林晓的心跳加速。这显然是苏晴留给她的联络方式，但“公司”是否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地点？如果苏晴已经被抓，他们很可能通过审讯得知了这个秘密联络点。
她陷入两难：去，可能自投罗网；不去，可能错过唯一能帮助陈老师和了解真相的机会。
窗外忽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晓走到窗边，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看到两辆警车停在街对面，几名警察正在询问街边商户。
他们是在找她吗？
林晓迅速做出决定。她换上一件背包里的深色连帽衫，将头发全部塞进帽子里，戴上口罩，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悄然离开。
老图书馆在城市的另一端，需要乘公交车前往。林晓压低帽檐，混在人群中上了车。她选择最后排的位置，这样可以观察全车的人。
一路上，她不断注意是否有人跟踪，但没发现可疑迹象。乘客大多是老人和学生，看起来都很普通。
下车后，她故意在图书馆附近绕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走向那座颇有年代感的建筑。
老图书馆人不多，安静得能听到时钟滴答的声音。林晓按照指南页上的提示，走向三楼的社科文献区。那里有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的特有气味。
下午三点整，她站在第47页标注的区域——历史地理类书架前，心脏狂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来与她接触。林晓假装浏览书架上的书籍，实际上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三点十分，依然没有人出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理解错了指示，或者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城市徒步指南》第47页，介绍的是本地地质构造，很有趣的选择。”
林晓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微笑着看她。他穿着图书馆工作人员的衣服，胸前挂着工作证。
“我...我对地理很感兴趣。”林晓按照预设的暗号回答。
老人点点头，“特别是石灰岩层，对吗？请跟我来，有一些专门资料可能你会感兴趣。”
他转身走向书架深处，林晓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老人带着她穿过几排书架，打开一扇标有“员工专用”的门，进入一条狭窄的走廊。
“苏晴还好吗？”老人突然问道，语气变得严肃。
“我不知道，”林晓老实回答，“我们被袭击了，她让我先走。”
老人叹了口气，“预料之中。我是老周，和你父亲共事过多年。”他打开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堆满了书籍和文件。
“您认识我父亲？”林晓急切地问。
老周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林峰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三年前他接受任务潜入‘公司’，我们约定每三个月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一次。但三个月前，他突然中断了所有联系。”
林晓的心一紧，“然后呢？”
“然后陈老师——陈浩，被指派保护你，同时寻找你父亲可能留下的信息。”老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直到昨天，陈浩发现了一些关键线索，但很快就被‘公司’的人盯上了。”
“什么线索？”
老周打开文件袋，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熟悉的U盘——林晓认出那是父亲失踪前经常使用的那个，上面有一个独特的刮痕。
“这个U盘里有什么？”林晓问。
“我们不确定，但很可能是‘公司’的犯罪证据，或者是内部人员名单。”老周表情凝重，“陈浩相信你父亲将U盘藏在了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
林晓愣住了，“我？我不知道什么U盘的事。”
“仔细想想，”老周轻声说，“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者告诉过你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晓努力回忆。三年前父亲失踪的那天早上，一切如常。他送她去学校，在路上...
“他给了我一本笔记本，”她突然想起来了，“说是我落在家里的数学笔记。”
“笔记本还在吗？”老周急切地问。
林晓点点头，“应该在我房间的书架最上层，和其他旧笔记本放在一起。”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如果‘公司’的人已经搜查过我家...”
老周立即拿起桌上的老式电话拨号，“小李，立即去林晓家，找一本数学笔记本，可能是藏U盘的地方。对，现在就去。”
挂掉电话后，老周看向林晓，“我们现在只能等待。同时，你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公司’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它已经渗透到各个层面，包括警方和政府部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陈老师...陈浩他是安全部门的人？”林晓问。
老周点点头，“他是最优秀的外勤特工之一。选择当老师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同时不引起怀疑。”
林晓想起陈老师那些反常的举动，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精准的天气预报是因为他有权访问卫星数据；凌晨的短信是因为他经常执行夜间任务；那些叮嘱和警告是真正的保护...
“他现在有危险吗？”林晓轻声问。
老周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们失去了与陈浩的联系已经超过18小时。但根据内线消息，他还没有落入‘公司’手中，而是在某个地方躲藏。”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老周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苍白。
“发生什么事了？”林晓急切地问。
老周挂掉电话，沉重地说：“我们的人在你家找到了笔记本，但里面没有U盘。而且，‘公司’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
林晓的心一沉，“什么？”
“图书馆已经被包围了，”老周冷静得出奇，“但有条逃生通道。跟我来。”
他推开一面书墙，露出后面的金属门。通过指纹和虹膜验证后，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这条通道通往地铁站的维修通道，”老周递给她一张卡片，“用这个可以打开末端的门。出去后混入人群，不要回头。”
“您呢？”林晓问。
“我有我的方式。”老周微微一笑，“记住，U盘一定在你知道的某个地方。仔细回想你父亲的习惯，他最喜欢带你去的地方...”
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公司”的人已经进入图书馆了。
“走！”老周推了她一把，然后关上了暗门。
林晓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向下跑，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隐约的追捕声。通道很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终于，她看到一扇金属门，用老周给的卡片刷开后，发现自己站在地铁站的维修通道内。顺着通道走，她混入了站台上的人群中。
地铁进站，人们涌入车厢。林晓被挤在中间，大脑飞速运转。
父亲最喜欢带她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她突然想起，每个周日早晨，父亲都会带她去一个地方——西山观景台，说是看日出，但实际上经常是在那里教她辨认远处的建筑物。父亲总是带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说是要“记录光影变化”。
难道...
她的思绪被地铁报站声打断：“下一站，文化宫站，可换乘地铁二号线...”
林晓突然注意到车厢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眉毛上有疤的女人！虽然她换了衣服戴了帽子，但林晓绝不会认错那张脸。
女人正在讲电话，目光扫视车厢，很快与林晓的视线对上。
林晓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迅速低下头，向车厢另一端挤去。车门即将关闭的提示音响起，她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在最后一秒挤出了车厢。
车门在她身后关闭，疤脸女人被关在了车内，隔着玻璃窗冷冷地盯着她。
林晓转身就跑，爬上楼梯冲出地铁站。她不确定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自己必须继续移动。
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她看到了公共电话。犹豫了一下，她拨通了记忆中母亲的号码。
“喂？”母亲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焦虑。
“妈，是我，”林晓压低声音，“你没事吧？早上那些人...”
“晓晓！你在哪里？”母亲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有警察在这里，说你涉嫌盗窃，要找你问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晓的心沉了下去。警察？还是“公司”的人假扮的？
“妈，听我说，那些不是真警察。不要相信他们，不要跟他们去任何地方。”
“可是他们出示了证件...”
“证件可以是假的！”林晓几乎是在哀求，“相信我，妈。我今晚不能回家，但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可能，去姨妈家待几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母亲轻声说：“晓晓，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告诉妈妈实话。”
林晓闭上眼睛，“比那更糟，妈。但我没法解释，请你相信我，按我说的做。”
又一阵沉默后，母亲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小心。我...我爱你。”
“我也爱你。”林晓哽咽着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电话亭里，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一切太超现实了——一天前她还是个普通高中生，现在却成了被追捕的对象，连累母亲也陷入危险。
擦干眼泪，她走出电话亭，决定前往西山观景台。如果父亲真的在那里藏了东西，现在必须去找到它——这是能救陈老师，也许还能结束这一切的唯一希望。
但首先，她需要一种交通工具。公交车太慢，出租车会留下记录...
她看到街对面有共享单车，顿时有了主意。
扫码开锁后，林晓骑上车，向西山方向驶去。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城市华灯初上，但她无暇欣赏，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父亲可能留下的东西，解开这一切谜团。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双眼睛正透过望远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对着手机说：
“目标正向西山方向移动。看来她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