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手指还悬在半空，离苏璃月的脸只有两寸远。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手腕上的锁链泛着幽光，像有生命一样慢慢收紧。
他终究没能碰到她。
一道紫色光幕突然从天而降，横切过两人之间，地面瞬间塌陷，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空间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卷着碎石打在他脸上。
他猛地收回手，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左眼还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肩头。右眼的银光闪了几下，终于稳住。他咬牙把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把折扇、那个动作、那个眼神——强行压进识海深处。
不能停。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一个身影站在破碎的空间裂缝上，披着紫袍，双手交叉于胸前。他的眼睛是纯紫色的，没有瞳孔，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你的心乱了。”那人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情绪波动太大，法则就会失衡。”
叶无痕没说话。他慢慢站起身，左手握紧了腰间的噬魂链。链子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紫袍人抬起手，掌心朝下。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光线弯曲，地面、天空、远处的星图全都变了形。一片紫色的领域迅速铺开，像一张巨大的网，朝他罩下来。
他知道这是空间术士的手段，能折叠维度，把人封进异界囚笼。
但他没退。
三色法相在他身后千米高空重新凝聚。左瞳暗红，右瞳银白，额间竖瞳紫金光芒大盛。三股力量同时运转，吞噬、分解、震荡，沿着经脉冲向天灵盖。
法相双臂张开，迎着紫色领域撞了上去。
轰！
撞击点炸出一圈透明波纹，地面崩裂，气浪掀飞碎石。紫色领域和三色光芒僵持在半空，谁也没能压倒谁。
紫袍人冷笑，双手结印。他的领域猛然收缩，中心形成一个旋转的黑洞，边缘不断撕裂空间，连光线都被吸了进去。
叶无痕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身体差点前倾。他立刻催动朱雀火羽，在身外燃起一层火盾。火焰刚起，就被黑洞边缘的法则乱流扯碎，化作火星四散。
“想靠这点火挡住我？”紫袍人声音带着嘲讽，“你的法相还没完全掌控，强行对抗只会被反噬。”
叶无痕不答。他盯着黑洞中心，额间竖瞳突然一震，喷出一道紫金震荡波。法相跟着抬手，将陨炎兽内丹的力量推向前方，释放出一波空间震荡。
两股力量对冲，黑洞的吸力短暂减弱。
就是现在。
他命令三色法相主动突进，左瞳全力吞噬黑洞边缘逸散的空间丝线，右瞳分解那些扭曲的法则褶皱。每吞下一缕，体内的本源之力就涨一分。
紫袍人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对方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反击。
“你疯了？那些乱流会把你识海撕碎！”
叶无痕没理他。他能感觉到大脑像被针扎，记忆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青岩镇的废脉、九重天门前的血雾、苏璃月倒下的那一刻。
但他把这些全转化成了能量，灌进瞳力系统。疼痛越强，吞噬越狠。
黑洞开始不稳定。
突然，它反向坍缩，一股更强的吸力爆发。紫袍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左半边身体直接被卷了进去。
“不可能！”他怒吼，拼命挣扎，可黑洞已经把他半个身子绞成虚无。
叶无痕抓住机会，九重漩涡在眼中爆发。他的视线变成一片猩红，疯狂吞噬黑洞边缘残存的空间法则碎片。每一缕都被本源之瞳解析、提纯，化作最纯粹的能量储存在识海。
就在他准备收手时，一段画面突然闯入脑海。
虚空之中，一座亭子悬浮在星海之上。叶南天坐在石桌一侧，对面是一个银色齿轮形状的存在。他们面前摆着酒杯，杯中液体流动如丝线，缠绕着因果的痕迹。
叶南天笑着举杯：“这一局，谢了。”
齿轮微微转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只要他继续怀疑自己，棋盘就不会乱。”
画面一闪即逝。
叶无痕瞳孔猛缩。这不是幻觉。本源之瞳确认了，这段影像来自真实发生的时空节点。
他还来不及细想，三色法相忽然抬起手，朝着黑洞残余的漩涡抓去。
指尖穿过空间裂痕，竟硬生生拽出了一截断裂的扇骨。
玄铁材质，焦黑发脆，上面刻着叶家古纹。正是前世叶南天随身携带的那把折扇的一部分。
他伸手接过，入手冰凉。
几乎在同一瞬间，腰间的噬魂链剧烈震动起来。链身浮现出血色符文，与手中的折扇残片产生共鸣。两者之间荡开一圈淡红色的涟漪，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低头看着残扇，记忆快速回溯。
这把扇子出现过太多次。前世背叛之夜，它挡在他和叶南天之间；迷宫试炼里，它出现在最后一道门后；心魔投影中，它被不同年龄的“自己”轮流握在手中。
每一次，都是命运被操控的节点。
而现在，它的一部分，从域外空间术士的领域里被黑洞吐了出来。
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术士，不过是某个更大布局中的棋子。他发动的空间禁术，无意中打开了通往那个时空节点的缝隙。
叶无痕把残扇塞进怀里。三色法相缓缓消散，但三瞳仍未闭合。他站在原地，周身空间仍在震荡，脚下的裂痕不断延伸。
远处，苏璃月依旧躺着，双眼紧闭。她的呼吸比刚才更弱了，锁链上的光纹跳动频率加快。
他看了她一眼，又抬头望向还未完全闭合的裂缝。
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叶南天和天道化身在对饮？
如果是真的，那他重生以来的所有觉醒、突破、战斗……是不是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他攥紧了噬魂链。
链子还在震，残扇贴着胸口，像一块寒铁。
他慢慢抬起右手，抹掉左眼流下的血。目光扫过战场，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是刀锋划过石头。
“你们想用记忆困住我……可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他迈出一步。
脚踩在碎裂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额间竖瞳突然一跳。
一股陌生的空间波动从深处传来，像是某种锚点正在激活。远处未散的裂痕中，隐约浮现出一道龙形轮廓。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风卷起他的衣角，噬魂链发出最后一声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