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也总有几个人伴着晚风加练 —— 可能是黑羽在打磨拳术细节,可能是听荷在竹片上刻招式图谱,也可能是几个药童凑在一起,用石子摆枪阵玩。
听雨居的空气里,除了药香,又多了股不服输的劲。
没人喊苦喊累,反倒觉得浑身是劲 —— 毕竟,谁也不想被同伴落下,更想有朝一日能跟上主人的脚步,真正成为她口中 “能护住听雨居” 的人。
这股较劲的风气,像藤蔓一样悄悄爬满了整个院子,把每个人的心都拧成了一股绳,越拧越紧,越拧越有力量。
而封院闭府后的镇南王府在这个冬天比别处更冷,朱门被铁锁牢牢拴住,锁眼上还挂着层薄冰。
禁院就像口密不透风的囚牢,墙头上的铁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将蒋氏、柳轻瑶、沈玉微并苏漪、苏璃五人困在各自的院落里。
曾经伺候的奴仆要么被拖出去杖毙,要么被发卖到千里之外,如今送饭的仆妇都是王爷的心腹,面无表情得像庙里的泥像,只把食盒往门口一放,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放下东西就走,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院墙外,亲兵的脚步声巡逻不断,铁戟相撞的声音像敲在她们心上的警钟,敲得人心头发紧。
慈安堂门内的咒骂声比寒风更烈。
蒋氏坐在冰冷的梨花木椅上,手里的银质佛珠已被捻得失去了光泽,指腹磨出的薄茧蹭过珠串,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她望着窗外被亲兵踩脏的雪地,忽然抬手,将佛珠狠狠掼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颗撞在墙角的炭盆边,裂了道缝。
“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他竟把亲娘当囚犯锁着!” 她声音尖利如刮锅。
“还有那个小孽障!死了都不安生!连累老身受这份罪!”蒋氏恨不得把她尸体找到,再扒她一层皮。
蒋氏咬牙切齿骂着,全没了过去装模作样的贵妇气派,喘着粗气,眼角的皱纹因怨毒拧成一团:“南家的小蹄子死了好,她就该挫骨扬灰!”
汀兰院,大夫人柳轻瑶站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抚摸自己眼角的细纹。镜中的人面色憔悴,鬓边竟生出几缕白发。
她猛地将铜镜扫到地上,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映出她扭曲的脸:“我为苏家操持半生,换来的就是关在这活棺材里?”
话没说完,眼泪就滚了下来,混着怨毒,“南依那个贱人,生的痴傻贱种,死了还要害我们,若不是她,我们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绮罗院,苏漪正将一件锦袍往火盆里扔,火苗舔上丝线,迅速蜷成焦黑的一团,以此来发泄她心中的不满。
她一脚踹翻火盆,火星溅到裙角,烫出个洞也浑然不觉。
她是府里的大小姐,自小任性,此刻更是眼底冒火,她在万象寺被烧,脸至今还在化脓,留疤是肯定的了。
现在被关着,也没有府医来为她看病了,只有她早先在府门外买的生肌膏还有几盒,只是越用脸烂得越厉害,可她总抱着一线希望不肯停药。
苏璃则在院子里烧纸人,纸人脸上写着南木的名字,火苗舔舐着纸衣,她边烧边啐:“烧死你烧死你!你一个傻子就不配活着,你南家的财产本就应该是我的嫁妆。”
火星溅到她的裙角,她也不拍,任由那点焦痕蔓延,眼神里的狠劲像淬了毒的针。
只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一条腿还瘸着,脸上的伤深可见骨,总是愈合不了,一到晚上疼氧难耐。
最安静的要数晚香居的二夫人沈玉微,她院中的石榴树被亲兵砍去了枝桠,光秃秃的像根烧火棍,坐在窗边绣着帕子,隐约能听到别的院子传出的叫骂声。
她时不时瞟向院外,亲兵的铠甲在寒风中泛着冷光,像一排排铁栅栏。
忽然,她嘴角勾起抹冷笑,将绣针扎在帕子上的鸳鸯眼睛里:“骂有什么用?王爷的心早就不在这府里了,哭断喉咙也没人听。”
几日后的黄昏,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亲兵巡逻时,沈玉微向他招了招手,这可是她经过细致观察锁定的目标。
小亲兵不知她有何事,毕竟是王府的夫人,虽然被禁足在这里,他一个小兵蛋子也得罪不起啊。
他忐忑不安的打开晚香居的侧门,“二夫人,您有何吩咐?”
沈玉微也不答话,只让他告近,忽然沈玉微 “脚下一滑”,柔弱地往他身上倒去,胸前的饱满有意无意的贴着小兵的手臂。
那亲兵刚要后退,却被她抓住手腕,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掌心,声音软得像蜜糖:“小哥,我脚崴了,能不能扶我回屋?”
此时,她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脖颈,眼中水光潋滟,小亲兵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进屋,刚走到床边,她却一把按住亲兵的手住胸口探去。
亲兵吓得三魂七魄出窍,哪还敢停留,抽出手就要跑,沈玉微哪能让他跑了,她今天可是早计划好的,从早上起她就将屋子里烧得温暖如春。
“你要敢走,老娘就大喊你非礼主母!你只要乖乖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玉微说着,又拉着小亲兵的手往自己胸口里面探去。
王爷本就薄情,长年驻守军中,就是回到镇南王府,也是宿在年轻的小妾房中,她虽被王爷提为当家主母,掌管中馈,可还是和大夫人柳轻瑶平起平坐。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王爷心中越发没有她了,难道要被关在这里发烂发霉?想她才三十多岁,就要独守空房一辈子,她不甘心,王爷不仁,休怪她不义。
沈玉微手一勾,衣带松开,外衣全部滑落,露出一件薄如蝉丝的小兜兜,就往亲兵身上靠去。
亲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她领口停了停,又慌忙移开。
沈玉微见状,心中有数,就势一推,亲兵就被她推倒在床上。
事后,沈玉微拿出一个锦盒,又从首饰盒中摸出支金步摇和几张百两银票塞给他:“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小哥若不想死,就得听我的”。
小亲兵初尝云雨,哪还敢有二话,点头如捣祘。
“这是我贴身之物,小哥若能想办法帮我将锦盒和信递给宫里玉嫔娘娘,日后三皇子殿下得势,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若玉嫔问起,你只说‘姐姐被困,盼三殿下搭救’,事成之后,我……”
她没说完,只是眼波流转,轻轻咬了咬下唇,将裹露着的胸膛再次压在亲兵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