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唉,都是苦命人。柴房在西边,地方小,你们不嫌弃就去歇着吧,别乱走动,天亮就走。”
“谢谢大爷!谢谢大娘!” 南木连忙道谢,眼圈真的红了 —— 在这陌生的地方,能有个遮风挡雨的柴房,已是天大的恩情。
农妇拿着油灯领着她们往柴房走,嘴里念叨着:“柴房脏,就一个草堆,你们将就点。”
柴房不大,堆着些干草和农具。
南木三人将柴房收拾了一下,等农妇离开后,三人合力将黑衣人从马背上扶下来,安置在草堆上。
关上门,柴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南木从布袋里拿出药瓶:“我给他换药,你们俩警戒着点。”
她小心地解开黑衣人背上的布条,伤口虽还在渗血,却已不再发黑,灵泉水和药物果然起了作用。
换好药,又喂了些灵泉水,用湿帕子贴在额头降温,忙完这些,她才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
南木想了想,对万伯和小翠说,城门不知为何查得严了,为了明天能顺利进城,我去打听些消息,农妇夫妻明天要进城卖菜,看能不能请她们帮忙!
万伯看着小姐成竹在胸的样子,点了点头,小姐一定有主意了。
南木从布袋里拿出一双棉鞋,又拿了一个白面馒头,用布巾裹好,对万老头和小翠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在这里照顾好病人。”
万老头点头:“小心些。”
南木拿着东西,摸黑往农家走。
农舍的窗户透出昏暗的灯光,隐约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她在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大娘,您睡了吗?”
农妇的声音传来:“还没呢,啥事?”
南木推门进去,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方桌,两条长凳,墙角堆着些蔬菜。
老汉坐在炕沿抽烟,还有一位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妇瘦得皮包骨躺在床上,看来是这家的婆婆。
“大娘,大爷,” 南木把棉鞋和馒头放在桌上,脸上带着腼腆的笑,“俺们也没啥好东西,这双鞋是俺娘给俺哥做的,他现在穿不上,大爷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这馒头是俺娘给我们带路上吃的。”
农妇眼睛一亮,拿起棉鞋看了看,又摸了摸:“这鞋做得真厚实!你这闺女,太客气了。” 她想推辞,却被南木按住手。
“您就收下吧,” 南木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俺们借您家柴房,已经够麻烦的了。俺也不能瞒你们,俺哥不是砍柴摔的……”
“哦?” 老汉放下烟杆,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南木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俺家也是穷人,今年入冬,俺娘把俺姐卖给了一家富户当填房,换了点粮食,村里的恶霸知道后,硬说俺爹欠他钱,带着人就来抢粮食。俺哥性子直,抄起扁担就跟他们理论”。
说到这里,南木偷眼看了看农户夫妇,见他们一副气愤又同情的样子,知道他们相信了。
就接着说:“俺哥护着粮袋不让抢,就打了起来,我哥被他们打了一顿,还把他从山上推下去……我哥重伤,乡里郎中没办法,才想着进城医治。”
南木观察着老两口的神色,“俺看城门查得那么严,是不是在抓啥人呀?俺听说恶霸有个亲戚就在城门当差,俺们就怕恶霸跟到城里,再找上俺们……”
这话既解释了黑衣人伤势的由来,又顺势问出了盘查的缘由,还透着几分逃难的惶恐,让人不由不信。
农妇果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苦命的孩子。城门查得紧,是听说昨儿夜里城里出事了,我们也不知是啥事,听说是官府在搜捕什么人,受伤逃山里去了,这是防他又进城治伤吧。”
“哦,还有这事?” 南木故作惊讶。
老汉抽了口烟,沉声道:“具体的不清楚,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兵,进出城门都要严查,特别是带伤的男子。”
南木心理 “咯噔” 一下 —— 鹰嘴山遇袭,带伤…… 这不正好对上黑衣人?看来她们猜得没错,城门严查果然与他有关。
她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那…… 那俺们要进城可咋办呀?”
南木捏着衣角,眼眶红得更厉害,声音带着哭腔:“大娘您是不知道,我哥现在还昏迷着,可不能拖啊!”
农妇听得直叹气, 她拍了拍南木的手背, “傻孩子,你哥做得对,换了谁都得拼命。”
这时,老汉敲了敲烟杆,“看你们也可怜,这样吧,明天早上一早趁城门盘查松些,把你哥藏进我们送菜的板车里,你们跟着一起进城吧。”
南木扑通一声跪下,真诚的向农家夫妇道谢,又从身上摸出一角碎银,称出来得急,他哥穿得单薄,换大爷几件旧衣服。
农妇找出老汉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推辞着不收钱。南木硬塞给她们,还想着,今后一定要来报答这一家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农舍的鸡刚叫头遍,农妇夫妇就推着一辆吱咯作响的旧板车来了,车上堆满了水灵的青菜、萝卜,沾着晨露,带着股清冽的泥土气。
万伯背着穿着打满补丁衣裳,用布缠得根本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出来,几人七手八脚的将他藏于板车下,用破布盖着,再用菜盖住。
“盖严实点。” 老汉指挥着,将一捆捆沉甸甸的白菜、萝卜码在上面,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只在侧面留了道缝透气。
最后盖上一块破旧的床单,乍一看就是满满一车待售的蔬菜,毫无破绽。
农妇压低声音,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叮嘱道:“你们几个跟在车后,别说话,别抬头,要是有人盘查,就说是我娘家哥和侄女。”
一切准备妥当,老汉在前头拉车,农妇在旁边推着,南木、小翠跟在车后低着头也帮忙推着。
板车 “吱呀” 作响,在清晨的土路上缓缓前行,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万老头牵着瘦马不远不近的跟着。
离城门还有半里地,就看见进城的人开始在排队了,好在她们来得早,排在前面。
守卫一个个检查,看得出,主要是查看年轻男子。
南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直到听见老汉和城门守卫熟稔地打招呼,才稍稍放松。
“张大哥,早啊!” 老汉笑着喊道。
“老李,今儿菜挺新鲜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听着果然是相熟的。
“刚从地里拔的,新鲜着呢。” 老汉说着,从车边拿起一把水灵的菠菜,“给嫂子带的,尝尝鲜。”
“嘿,你这老东西,就你会来事。” 守卫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随意地掀了掀板车上的破布,“行,进去吧,别耽误了早事。”
“哎,谢张大哥!”
板车顺利地穿过城门,南木跟在后面,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